“没事!”
齐静安收回心神,忙大声回应着,将包着金银玉饰的小包袱留在了床底下,便快速爬出了床底。
这时洞口的木门被推开了,张大力将头探进来,疑惑着,“怎么听到轰的一声响,不会是什么东西倒下了吧?”
床边的齐静安小心地往床底扫了一眼,发现若不是贴在地上往床底看,从外面是看不到床底的东西的,同时也看不到那个洞口。
这个架子床靠石墙的里侧围栏正好将那个洞口完美的掩盖了,床不高,床沿下边还有一小段镂雕,大人即便是蹲下也看不到最里面的情形。床下边空着的地方只剩一点点,若不是像她这般小的人,还真没法爬进床底。
这个洞内的秘密是她机缘巧合发现的,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进去看看究竟,以后或许可以将那个地方当做自己的秘密基地。
“大小姐,你身上怎么全是灰啊?”
正心中暗自作着小谋算的齐静安陷入自己的思维里,没发现张大力已经走近她,被他提醒后才发现,自己在床底蹭了一身的灰。
她挥着小手用力在身上拍了几下,不在意道:“啊,我有个东西不见了,便在屋子里找了半天,应当是在角落里蹭了灰了,没事儿,等会儿让奶娘给我烧水沐浴。”
“什么东西?不会是掉床底了吧,你爬到床底去找了?怎么不叫我来帮你找,我和水生将床搬开就行,哪里用得上你爬到床底下去?若让穆娘子看到了,又要责怪我俩没看好你了。”
张大力看着她白嫩的小脸上粘了一道污迹,皱了皱眉,从怀中取出一块素绢手帕,小心地帮她擦拭去。
齐静安发现自己随意找的借口便让面前的大男孩将话题引到了床底这个词上,心中微微一惊,忙岔开话题:
“没事儿,我想起来不是在屋子里丢的,不用找了。咦!大力啊,你这块绢怕可是哪位姑娘给你的,你可别瞒着我啊?”
还别说,张大力这种年纪的大男孩对这种话题最是敏感,被这么丁点小的女孩子老气横秋地打趣,忍不住就脸红了,自然也忘掉了之前的话题。
他弯着身子,不客气地用一只大手就抓住齐静安那两只灰扑扑的小爪子,用手中的素绢帕将两个小手擦干净了,这才带着些许愤意道:
“大小姐,你可不要再去听那些婆娘们的说三道四,那些婆娘们粗糙着呢,闲着没事就爱说些乱七八糟的,还有许多污秽的话,你可不要学了去。若被穆娘子知道了,定要责怪了。我可是读书知礼的人,怎么会与姑娘家私相授受?这种话可不要再说了。这帕子还是穆娘子给的,给了我两块,我留了一块,还有一块给了我阿娘。”
一听不是什么姑娘家给的,齐静安便歇了那八卦之心,又想到穆娘子如今已经不准自己去听各种壁角,便觉得有些无趣。
要知道,她这个年纪,又处在这个时代,偏偏却拥有成人的心智,在这个山上度日还是挺无聊的。若是原来,还可以通过听壁角来消磨时光,从那些三五成群的男人女人那里了解各种信息和八卦,算是一大乐事。
可自从被穆娘子发现,自己有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比如时不时调.戏山上的小男孩们啦,又比如开口让某位山贼去将山下清河镇的那位漂亮姑娘抢上山来,或者是说上次抢来的女人水性杨花配不上自家阿爹的这种话,等等。
于是,身在山贼窝里,却偏偏立志将她教导成大家闺秀的穆娘子暴走了,追查起她小小年纪便各种耍流.氓的原因,便发现了她喜欢听壁角的习惯,而且最喜欢听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娘们聚在一起说你家道他家的各种闲话。
自以为找到原因的穆娘子便从此以后再也不许她偷偷去听壁角了,更悲剧的是,在她忙得顾不上这位大小姐时,还派了两位跟班,时刻跟着这顽劣不堪不走闺秀路的大小姐。
而这两位跟班便是张大力和他堂兄张水生了,这两人在山上这群糙汉子中算是斯文人了,似乎以前还读过书,只可惜近年来天灾人祸,原本的小富之家渐渐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这才无奈来山上落草为寇。
十五岁的张大力和十七岁的张水生在齐静安眼中不过是大男孩,称其量不过一初中生和高中生,可在这个时代,他们的这个年纪,却是到了可以结婚生子的岁数,完全可以当作成年人来看待了。
当然,这两位如今还是单身汉。至于为何还未娶妻,原因不难推理,原本那应该是穷的,而到了山上,就更困难了,因为山上适龄女子实在是少。除了几个头领的女眷,剩下的都是些洗衣做饭的婆子,基本都是中老年妇女。
这也是为何穆娘子没有找一个大一些女孩子来照看齐静安这位小小女孩的原因。而那几个女眷都忙着打理自家事,没法一天到晚盯着她,偏偏齐静安又皮实得紧,一错眼就偷溜走了,那些女眷自然没法好好看顾她。至于那些做事的婆子们,穆娘子则认为她们太过粗鄙,而且齐静安似乎就是跟这些人学坏的。最后,她再三考虑之下,挑了这么一对斯文的堂兄弟,在她忙的时候过来看顾齐静安。
穆娘子跟寨主专门打了招呼,也便是和齐静安阿爹,是这么说的:山上找不到合适的侍女那是没法子,那便给我两个年纪大些又斯文的男孩子。你问我为什么要两个?男人跟女人能一样吗,要论看顾孩子上,两个男人才够顶一个女人的细致!
那次在边上当壁角的齐静安刚好听了这一耳朵,虽然知道穆娘子是为了自己操心,却还是被她的彪悍给唬住了,默默为被她重点关照的自己点了根蜡。
齐静安在这个世界刚有意识起,便是穆娘子照顾自己,婴儿时期便是喝着她的奶长大的,连自家阿爹都没她来得熟悉亲近。
她惊奇的是,原本在她更小的时候,穆娘子还是温柔娴雅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山寨的风水会改变人,又或者是这山上阳盛阴衰,阳气过旺,使得原本应该阴柔的女子也开始变得彪悍泼辣起来。只觉得这三年来,穆娘子的声音一年胜一年来得响亮,做事也越来越干脆利索。
穆娘子和其丈夫秦叔是自家阿爹的亲信,也是非常得力的帮手。除了照看自己这一任务外,穆娘子还管着全寨上下的吃喝。
若整个山寨算是一个大家庭的话,那么穆娘子的职能便是这个大家庭的内管家,管理着山寨公中的平日开销。而秦叔便是这个大家庭的外管家,山寨的财务一般都是他来记账,同时他又兼任幕僚一职,山寨的大小事务他都会拿主意,因此在山寨中又被称作二当家,也算名符其实。
眼看着天色将晚,齐静安收回擦干净的小手,推着张大力往外走,“大力,我们去前面再看看,这次真没有抢女人上来吗?若有女人的话,我给你抢个媳妇啊!手快有手慢无啊,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