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县,是韶关边上的一个小县,人口大约有一万出头。
休要小看这个小小县城,却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位置。
向东南,就是青州大郡山阳;向西北,则是兖州的重地东郡。自东北方通往山阳、东郡的路,在韶关汇聚。若不从这里走,就要绕黄河而西行,绕泰山而东进。
准确的说,韶关是一个要塞。
不过从光武帝以来,韶关的战略作用越来小,渐渐的被废弃不用。而他地处于济水和睢水交汇的三角洲上,土地肥美,非常适合耕种,人口也随之渐渐的增加。
不过,宦阉当政,朝中党争不停。
加之连年的灾难,徭役越来越多,赋税越来越重,人口也跟着流失,渐渐的减少。
这里是金兵的一个重要盘点。
根据红下巴提供的消息,此地至少驻扎有八百精锐的金贼兵力士,是为了配合青州起事所用。整个韶关,金贼教徒的数量有六千人,而且秉承了青州彪悍的民风,很难对付。驻守韶关的人,是金国元吉八大弟子之一的林磊。据说善使一把四十斤的大铁矛,有万夫不挡之勇。此人,在八大弟子当中,号称勇武第一,杀性第一。
赵天柱听完了这个人的资料,却笑了。
没等他开口,齐韦抢先吼叫起来,“红下巴,你莫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家的锐气……主公,齐韦不才,无需兵马,一人一骑足矣,愿取那林磊的项上人头来见主公。”
“齐大哥,别着急!”
赵天柱笑道:“想必红下巴和你的想法一样。要想引起金兵的注意力,当首选韶关。”
沉思片刻,他又道:“区区林磊,定不是齐大哥的对手。我所担心的,是那八百金贼兵力士。”
红下巴冷冷一笑,“主公,那林磊是有勇无谋之辈,不足挂齿。八百金贼兵力士,劭有一计,可使之片刻间灰飞烟灭。只是,要想计成,却要难为一下齐大哥和主公了。”
“哦,愿闻其详。”
红下巴从怀里取出一张牛皮地图。那是少年送给赵天柱的地图,没想到就使用上了。
“只需这么如此,如此这般……”
红下巴啊的一声惊叫,“我知道这个地方。若是能成功,那八百金贼兵力士,休想活命!”
次日,齐韦和赵天柱两人,带着十骑直奔韶关金兵场。
这一天正是金兵场的散施符水的日子,许多虔诚的金贼教徒纷纷请来,聚集在盘点中。
远远的,有教徒看到十余骑疾驰而来。
当先一匹马的速度奇快无比,马上的骑士伏在马背上,也看不清楚他是什么长相。
“来人……”
那守卫的金贼教徒刚喊出了两个字,对方的马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一抹寒光掠过,而后才发出锵的利剑出鞘声。马上的其实猛然长身,寒光就是随着那一长身而出。锋利的千人斩斩下了那守卫的脑袋。守卫临死前仍在疑惑:这人怎么能在马上站立起来?
大宛马冲入了盘点中,赵天柱的双手中各持一柄二十斤重的千人斩,剑做锤使,冲进去就是一阵凶猛的劈砍。刀锋撕开了金贼教徒的身体,鲜血不断喷溅。空中不停的出现被砍断的手臂,一颗颗人头乱飞,那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脖腔中涌出一股股热血。
赵天柱当先,齐韦和十名铁军组成了一个锥形的阵法凿穿战法最为基础的变化之一,对于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铁军和齐韦而言,正合适。这十二个人冲杀过去,在人群中好像劈波斩浪一般,所过之处,遍地的死伤,惨叫声在盘点上空回荡。
由于是匆忙中遭到了袭击,更兼谁也没有想到有人会袭击盘点。
金贼兵力士和林磊都不在,前来这里的大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信徒。虽有几十个守卫,可那经得住赵天柱等人拼杀。有聪明的人,一看情况不对就立刻去通风报信。
数千信徒,被这十几个人追着打,四处逃窜。
赵天柱探手抓过一个松油火把,厉声喝道:“齐韦,给我把那祭坛毁了!”
盘点的祭坛是用坚硬的木头搭起来的架子。齐韦答应了一声,纵马冲过去,双手那重有八十斤的大戟挂着呜呜的风声,凶狠的斩在了支撑祭坛的柱子上面。一下,两下,三下……要一人合抱的柱子,被齐韦几下子就给砍断。围着祭坛转了一圈,一共十二根柱子都被砍断。中间那根柱子实在是支撑不住沉重的祭坛,轰隆一声巨响,诺大的祭坛倒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赵天柱把手中的火把扔进祭坛废墟上,其余十名铁军,也纷纷投掷手中的火把。
不一会儿的功夫,祭坛被熊熊烈焰吞噬。
赵天柱嘬口呼啸,十二骑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远方极速逃逸。
盘点,被大火包围,连带着二百多具死尸倒在血泊中,很快也被烈焰吞噬。空中弥散着一股人肉被烧焦的臭味,久久也不散去。信徒们先是害怕,然后是慌张。
带赵天柱等人远离之后,上千名信徒的慌乱过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
竟然有人敢在盘点闹事?若是大贤良师知道,一定会很生气。他一定会遣天兵天将追杀那些妖怪。没错,的确是妖怪……你看那两个带头的,长得和妖怪差不多!
正在韶关城中和人喝酒的林磊,得到了消息。
这林磊,人如其名,天生的火暴性子。闻听盘点被毁,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酒案,站起来哇呀呀怪叫。一把抓住了那报信人的衣服领子,咆哮道:“是什么人敢来闹事?”
“有个丑鬼跟在一人边上,还带着十个人!”
咦,这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对了,前些日子大师兄曾派人送信,让他帮忙寻找一些人。带头的不就是两个丑鬼吗?其中一个,好像是,好像是叫做齐韦……对,就是齐韦!人数也没错,十二个人……似乎小师弟张丈八也在找这些人。
对于师兄慕容大目,林磊是很尊重的。
可以说除了他的父母,和三位老师之外,林磊最尊重的人就是慕容大目。
二话不说,从亲随手中抢过大铁矛,冲出酒楼。他翻身上马,厉声喝道:“立刻召集金贼兵力士,随我前去杀妖!”
没错,大贤良师自称仙人弟子,那他们这些信徒妖杀的,自然是妖怪!
那金贼兵力士,果然是训练有素。很快的就在韶关城外聚集起来……如今的韶关,基本上已经是金兵在当家。这些金贼兵力士平时挂着官兵的头衔,却效忠于金兵。至于韶关县的大小官员,也大都被金兵所吸收,成为金国元吉手下的信徒。
林磊在韶关,可说得上是一片天。
谁能管住他?八百金贼兵力士召集起来之后,林磊带着人就直奔盘点。
可还是来晚了!
盘点已经被大火吞噬,四周到处是群情激奋的信徒。林磊的眼睛都红了!恩师把盘点交给他,没想到却被人一把火烧了。如果不抓住那些人,如何向老师交代?如何向信徒交代。
赵天柱这一举动,等于把林磊逼向了绝路。
问清楚了赵天柱等人撤离的方向,林磊带着人就追了下去。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在正前方看到有一行人正缓缓而行。里面有两个看上去非常丑陋的家伙,一边走还一边说说笑笑。人数,特征,和林磊的目标完全吻合。
“主公,好像追过来了!”
赵天柱回头看了一眼,故作惊慌的喊道:“不好了,那些金贼妖人追过来了,快跑!”
说着话,就催马跑了起来。
其他的人也都一个个很慌张,随着赵天柱就跑。
这一来,更坚定了林磊的信念:只是一群跳梁小丑,也不知道,大师兄怎么放跑了他们?
“给我追!”
林磊厉喝一声,催马急行。
八百金贼兵力士,骑兵也只有二百左右。其他的人,就只好撒腿狂奔,方能面前跟上队伍。
不过,两条腿怎么也比不上四条腿!
渐渐的,步兵和骑兵的距离越来越大,当林磊带着骑兵在正前方的一个河湾处转过去后,步兵是彻底和主将失去了联系。
河湾过去后,有一片树林。已经是隆冬,树叶在就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摇晃。出了树林后,大约三里地,地形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一条宽近十丈的横沟拦在前方这里名叫断头沟,相传在西汉武帝时期,曾经是处置死刑犯的地方,不少人在这里掉下了脑袋。
说这里是沟,倒也没有错。
只是连接沟上的桥已经不见了,要想过去,只能从被积雪覆盖起来的十丈断头沟中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