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见过太子。”
走下马车的言莫非对出现在白府门口的慕容云朵并不意外,他冷哼一声越过她朝府内走去。
“此事太子妃迟早会知,毕竟她是当事人不是。”同样不意外他到访的慕容云朵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与其她将来对太子有怨言,还不如我来当这个恶人。”
“你该知道违抗我命令的人会有何下场。”言莫非知晓若不是白溟月的授意她不会也不敢如此多事,但他就是很生气。
“诚如太子妃所言,人迟早都是要一死的,能死在太子刀下是我的福气。”慕容云朵笑意盈盈说道,仿若他们谈论的只是这院中的花开得可好。
言莫非边走边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对你下手?”
“你若是来找师傅讨要那方子的,或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当然,以师傅对你的宠爱,她定然不会拒绝你。”
慕容云朵识趣地没有在那话题上纠缠:“哦,对了,我让厨房给师傅炖的燕窝应该好了,你们慢聊。”
瞥过她那消失在眼角的身影,言莫非朝那竹林深处走去。
……
“阿风…”
“太子妃,您怎么了?”见躺在床上的蓝欣突然惊叫着坐了起来,一直守在床侧的绿柳忙抬手掀开了床帏。
满头大汗的蓝欣捂住激烈跳动着的胸口:“你听见了?”
“奴婢只听见您一直让那位公子快跑。”绿柳隐晦地说道,身为蓝府下人的她自是知晓自家小姐在西域的那段过往:“太子妃,你脸色不太好,可需我去请老爷过来?”
“不用了。”靠坐在床头的蓝欣摆了摆手:“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是。”绿柳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了上前:“都说梦是相反的,太子妃无需担忧。”
会是相反的吗?可那梦中的黄沙和那杀戮为何真实地让她害怕,尤其是中箭后被沙尘暴隐去身影的他都真实地让她犹如身临其境般?那遍地的尸体和那弥漫在空中的血腥还有三娘那撕心裂肺的喊叫都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太子妃…”瞧见蓝欣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绿柳将手上的茶盏往床边一放连忙将摇摇欲坠的她给扶住:“我去叫老爷。”
“绿柳。”蓝欣用尽仅剩的力气抓住她的手腕:“去花神庙…求…一道…平安符…”
望着已毫无人色的蓝欣,绿柳慌忙点着头:“奴婢马上去。太子妃,您千万别多想,风少爷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支撑完所有心力的蓝欣随着她的话慢慢坠入黑暗中,阿风,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
“太子妃…太子妃…”
……
“给我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本王找出来。”杀戮满脸的哈图尔呵斥着手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听见了吗?”
“属下遵命。”
哈图尔扫了一眼四处分散开的下属,这么多人都无法将那小子生擒,果真是一群废物:“阿来,带一队人去将林北的尸体给本王带来,还有他那帮手下,一个都不能留。”
站在他身侧的一鬼面遮脸的男子道了声是后,然后悄无声息带人离去。
“本王倒要看看你的命究竟有多硬。”哈图尔恨意满满地盯着某个方向,他就不相信深中自己多支毒箭的叶风能安然无恙走出这片黄沙,既然来了那就葬身在此吧。
……
“说,蓝儿晕倒前发生了何事?”望着一番救治下来始终处于昏迷中的人,蓝可风心头一黯。
跪在房中的绿柳抬眼看向神情疲惫的蓝可风:“太子妃昏迷前让奴婢去花神庙求一道平安符,奴婢猜想这符应该是太子妃为风少爷所求。”
“说清楚。”蓝可风被她的话弄得有些迷糊。
“太子妃先前从梦中惊醒,口中一直呼唤着让风少爷快跑,想来太子妃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绿柳如实告知:“请老爷允许奴婢出府。”
冤孽呀,蓝可风心疼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蓝欣:“既然是她吩咐的那就去吧,再为他点上一盏长生灯。”
“奴婢告退。”绿柳抹去脸上的泪水退出了房间。
“老爷,您也累了大半天了,回去歇一会儿吧,待小姐醒来,我立马去通知您。”一直站在床尾的蓝宇出声道。
蓝可风对着床上那毫无意识的人说道:“若我说她已醒不了呢?”
“老爷。”蓝宇心惊地叫了一声,虽然他知小姐现在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但他始终坚信只要有蓝可风就无大碍。
“师傅也知那法子有违天理但那却是救你命的良方,蓝儿,别怪为师。”蓝可风替她掖好被子:“蓝宇,你去找太子,让他按我先前交待的办。”
瞥了一眼床上的人,蓝宇犹疑道:“老爷,小姐说过此事不会成功,咱们是不是该另寻它法?”
“你以为现在的她还能撑多久?”蓝可风何尝不知此方子的凶险但现在却不得不试:“去吧,要他尽快准备。”
蓝宇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都说祸害活千年,就那小子对你做的这些事,他还得且活呢。还有,为师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蓝可风在她耳边低语着。
……
“那方子我是不会给你的。”白溟月扫了一眼来人,继续拨动着石桌上的古琴。
待她一曲弹完,言莫非才出声:“那师傅为何要让她知晓此事?”
“她若不知岂不是太无趣了些,况且能见着那人痛苦,何乐而不为呢?”白溟月抚摸着琴弦:“你心疼了?”
言莫非知晓她与蓝可风脏之间的过往:“我只是不愿被有心人造谣说我是克妻之命。”
“所以你就用你的血为她续命?”白溟月手中的琴弦应声而断:“非儿,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见她面有愠色,站在她对面的言莫非微低下头:“他是我王叔。”
“正因为你的铁血手腕才有了如今的南疆,但你不是不知在这假象下有多少人想要除掉你。”白溟月知晓他说的是实话,不过只是一半而已:“成王的道路上若有了软弱,只会一事无成。”
“师傅多虑了。”言莫非的眼眸略有一暗。
“可惜了一把好琴。”白溟月一掌将断了弦的古琴一分为二:“生死有命,而这正是那丫头的命,莫要为了不相干的旁人误了自己的正事。”
听出她的逐客令,言莫非朝她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去,他本就没指望会得偿所愿。
“师傅,我给您炖了燕窝。”适时出现的慕容云朵挥袖拂掉石桌上的断琴,将端来的托盘
放在白溟月眼前:“您尝尝。”
“你也是来求我的?”白溟月冷眼看向她。
“云儿不敢。”慕容云朵在她左手侧坐下:“换心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我可不信会成真,师傅不也说过这是天方夜谭的事么?想来如今王爷已到了黔驴技穷之地,要不然他岂会看不透。”
见她示意自己继续,慕容云朵又道:“虽说我的医术只承继了师傅的皮毛但我也能瞧出蓝欣早已是强弩之末,即便这方子有效,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住这手术。”
说了这一大通白溟月岂听不出她的反其道行之:“还说你不是在求我?”
“云儿自小被批为有克夫之相,深知流言比那明刀明枪更可怕,所以我不想太子遭受这些,他那样清风霁月的人不该被这世俗的污点所沾染。”慕容云朵轻声道:“师傅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影响了和他的关系,云儿觉得这买卖很不划算。”
听着她字里行间对言莫非的爱意,白溟月心有一叹:“无论你付出多少都不会换回他的一眼。”
“在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也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成眷属,余生还有很长,我愿意等。”即便等不到慕容云朵也觉得不要紧,只要能见着他无恙就好。
这情爱还真是一粒令人上瘾的毒药,她是如此那丫头是如此就连…白溟月无奈地道:“你们这一个个的…算了,你替为师走一趟吧。”
“我不会让师傅失望的。”慕容云朵明白她并不是被自己的晓之以情打动,而是她不相信蓝可风有能力用这方子将蓝欣救活,虽然她本人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