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副市长在发抖,面色潮红,呼吸粗重而短促,眼珠子滴溜溜乱。似乎是想以此来化解他身上目光之重。
很快,他就淡定自如了,一如翻身农奴见到亲人解放军一般,快步上前握住万小红的手声若洪雷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你还好吗?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外甥女,现在在某公司任总经理。说这儿又小声道:来,侄女,咱们到后面说话,不要耽误乔先生讲课。说完,优雅的冲大家点点头,拉住万小红向幕后走去。
万小红很温柔的笑着,半推半就的走,像是去赴一场不得已的筵席。
大伙全愣住了。到底是侄女还是外甥女呢?
叶秋桐冷笑不已。
到了幕后的走廊,韩长林左右张望一下站住脚,开始掏钱。身上着了火当然要赶紧掸掉,没有人乐意当盘中餐。
小红冷笑:看不出来的啦,副市长连一百块都赖!这次被我逮到了吧!还要不要上厕所呢?
韩长林小声说:那次真的没带钱,今天我想小红同志承认错误。
小红撇嘴说:没带钱还找小姐,吃霸王餐啊!
韩长林窘迫的擦干汗说:大庭广众之下给个面子吧!
小红说,给面子之前要先给钱。你要再敢说去厕所,我立马喊人。
韩长林低声下气的央求道:别那么大声,这次憋死都不去厕所了。我现在就给你钱。说完,掏出钱包。
万小红一把抢过来,将钱全掏出来,把钱包塞给他道:收这么多,你没意见吧?
韩长林正欲作色,却见叶秋桐从那边走过来,忙改口道,没意见,真的没意见。
万小红冷笑道:认错态度还行的啦!老娘我说话算话,给你面子。我马上自动消失。说完一扭三摆的走了。
叶秋桐凑过来问韩长林怎么回事。韩长林抹了一把冷汗道:要零花钱。开会开会!说完径直向台前走去。
叶秋桐紧跟两步,试探道:这个女的我好像认识!
韩长林刹住脚,警惕地看着他。
叶秋桐赔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她要零花钱也应该我来出,这种小事不应该让您费心。走吧,乔先生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韩长林抹了一把冷汗,牵强的咧了一下嘴。快步往台前走去。眼睛却斜到同行的叶秋桐的脸上。
夏守平逃出大剧院沿着平安大道快步前行。恨不得一步逃离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厌憎大剧院厌憎这里的一切,虽然他还不确定厌憎何来。
孙晓虹追的好辛苦,脚下的高跟鞋老是跟她唱反调,拒不配合。直累的气喘吁吁才追上,一把抓住他大声问:走那么快干吗?哎哟,我的脚,该死的高跟鞋!
守平没有回头,沉声道:我要回去卖废品了!
孙晓虹转到前面才发现他的眼圈红了,心里好一阵痛。幽声问:你什么意思啊?喊那么多次都不理我!
夏守平抽回手,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道:你回去吧,别让叶老板担心。我要回大杂院了,晚上还要装垃圾。
孙晓虹拦住他说:没有人嫌你是装垃圾的,装垃圾的怎么了!不一样是人吗?你干嘛要瞧不起自己呢!
守平叹息道:我就是瞧不起自己,癞蛤蟆一个!说完推开孙晓虹继续往前走,经这么一说,他越发的自惭形秽了。
孙晓虹笑了。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道:你刚才说癞蛤蟆干吗啊?
守平的脑袋到了地面上,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揭哪壶,好歹也要给人家留一点面子吧!
孙晓虹说:我本来是不想陪叶秋桐过来的,他打了好多的电话然后又请我爸我妈出面。我想反正没事,顺便可以做一个新闻,就来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挽一下胳膊能说明什么呢!傻有病!我叶秋桐只是朋友关系,永远都是朋友关系。你干嘛那么小气呢?孙晓虹觉得自己很委屈,可她又觉得很有向守平解释的必有,尽管她还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怎么做。
守平低着头,默不作声。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孙晓虹放开他的胳膊大声道:我给你解释什么呢!你爱气你气,弄得好像我做错什么似的!走吧走吧,卖你的废品去!讨厌!
见守平真的往前走,又挽住他娇笑:真的生气了吗?我都不气你还气!还是男子汉呢!
守平紧紧捂住她的手,垂下眼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气你,我只是恨自己!
孙晓虹把他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搭,笑着小声问:喜欢上我了对不对?吃醋了对不对?
守平苦笑,是啊,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爱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妙!轻悠悠的就来了,如同这四月的风,吹到身上才发觉带着热!
发守平工资的那天,老肥和大头大吵了一架,吵得天翻地覆的:赚钱,赚钱!这下可好,给人家赚了!就你这头脑能开什么公司?
大头也很苦恼,天花板喃喃自语:没想到啊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真的奇怪了哈,这么大一个新市,近百万人口,怎么就不死人了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开始挠头,直挠的飞沙走石的。老肥更加的生气:平日里连洗发水都不舍得买,用洗衣粉搓!这一千块要买多少洗发水啊!头皮屑也是皮啊!我可不管,明天你就要把这个公司给破产了!
大头火了,拍案而起怒问:嚷什么嚷?咱们这个家谁做主啊?
老肥也开始拍桌子:老娘做主,怎么了?
大头软了,说:你做主就你做主,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可是这个公司不能撤,你想一下,咱们这边一撤那边就死人了!那肠子还不悔青呀!
老肥沉思片刻点头说:好吧!那就再开一个月,下个月再不死人,你就可以去死了!
于是夏守平拿到了自己的工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爷你看,我没做事还拿你的工资……
大头严肃地说:你这种思想不好!怎么能盼着死人呢?我可是宁愿你月月都白拿工资的。
听他这么一说,守平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是啊!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吗?这可是丧阴德的事啊!他气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又严肃的向大头赔礼道歉。
如此一番,大头才算勉强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