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在大门前堵住了夏守平。
守平今天收获不小,一个大编织袋装得满满的,看样子还挺重。
见他推自行车出来,笑着打招呼:于师傅,出去啊!
他板着脸没搭腔。现在正在执行计划呢,搭腔哪里还好意思执行!
他低着头,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计算着坐标,以便能准确无误的擦出火花,点燃核弹。
守平见他不理,也没在意。他知道金才不太待见他,却也没放在心上。一不偷二不抢,出力气赚钱,上对得起生我养我的父母,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爹说过,人这一辈子,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尊你敬你,神仙也有挨骂的时候。凡事无愧于人,无愧于心,那就够了。
守平也没再说什么,扯紧袋子往墙边上靠,想让金才先过去。
正退着,嗤拉一声,自行车上的椅子脚勾住了编织袋,力道奇大。换一般人肯定是要被拉倒的,就连守平这么大块头都被扯得晃了几晃才站稳身子。
他站稳了,不想让他站稳的人却倒了,还被自行车给压在了下面。
这显然出乎金才的预料。按计划是自行车倒,不是人倒,这戏真的有些过分了,摔得那么痛!
金才更加生气了,一骨碌爬起来大骂出口:你瞎了是吧?这么大的地方你偏往车上撞,什么意思?
守平愣住了。他没想到让出一米多宽的地方还是没过的了于师傅,还害得人家摔了一跤。很是内疚,袋子一丢过去扶他。
金才顺势伸手抓住他的衣领,骂了一声道:你当老子好欺负是吧?话没落音,当胸就是一拳,打得措不及防的守平痛的直咧嘴。连忙赔礼道歉说:于师傅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金才刚才那一拳是牛刀小试。如果守平翻脸,他就马上鸣金收兵,找话头完结纠纷,毕竟实力摆在那儿,拼不来的。守平的赔礼道歉,让他看到了这小子的底牌,就是一个纯粹的脓包,懦夫。他的底气更加充足了。抓守平衣领的手晃的更快,骂的更欢了:xxx……你才来几天,就不得了了。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金才的大骂声把大杂院的人全部都招了出来,老肥,龙小娴,老卢,程云芳,小红,甚至连极少抛头露面的肖斌洪雯夫妇和姚娟都走了出来,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金才见这么多人围观,愈发的豪气万丈、斗志昂扬:你们都来评评理!我走的好好的,他用袋子绊我,车子摔了,人也摔了,哎哟,你们说说这小子有多坏。我早就说过,他这个人心眼不正,你们看到了吧,看到了吧,罪证确凿。
守平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是撒谎就不得好死。
金才劈胸又是一拳骂道:够毒的啊,你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我是有意的了?我对我这自行车像生命一样珍爱,我会舍得摔他吗?我会摔我自己吗?xxx,今天你得给老子说清楚,不说清楚别想完事。
守平抬眼看了一遍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叹息道:还要怎么说说?反正我不是故意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这话说的金才没找辙了,听他你意思是打算坐以待毙,拒绝反抗了,可那又怎么样?继续打他骂他吗?那可不行,我万一要是惹毛了他,指不定谁打谁呢!想到这儿当胸又是一拳骂道:xxx,你的意思就是我们院子里人欺负你咯?我们有没有欺负你,你心里清楚,大伙心里清楚,我那自行车也清楚。啪嗒一下,摔的响着呢!,肯定是摔坏了,我得检查下。说完,放开夏守平去扶自行车,做检查。
刚一扶起就哎哟一声惊叫起来:坏了!坏了!链条松了,车把上的油漆也摔掉了!这儿,还有这儿……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姓夏的,你说怎么办?
夏守平看了一下,见金才指的几个地方确实是掉漆了,连锈都生出来了。他想反驳,可一看到大家幸灾乐祸的样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反驳也没有用,只能再增加一个争吵的理由。他掏出装车的40块钱说:算了,是我的错,我赔你。
老卢说话了:别说没摔坏,就是真摔坏,也不能要你的钱。都一个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哪好意思要啊!
老卢本来是不打算管的,可一看夏守平掏钱觉得不能不管了。在潜意识中他一直将金才视为最有力的对手,天天有咬紧牙关的和他比拼谁的日收入更多一些。如果金才拿了这40块钱,那今天铁定又输给他了。老卢绝不允许这种不公平的状事情发生,更何况他觉得这纯粹就是讹诈呢!在他心目中夏守平比金才才好多了。
金才很尴尬,像伸手偷东西时被万众瞩目一样,在心里把老卢的八辈子亲属都过问了一遍才道,你们以为我会要他的钱吗!太小看我了,我哪天不是随随便便就赚了个百儿八十的,会要他区区40块钱?这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做人做事招子放亮一些。
小红突然伸手把钱抢了过去说:这钱你要赔给我啦,人家脸一直在痛啦!医生说还要继续吃药拉啦!
守平点点头,侧身从人墙边走过去,两滴泪水从眼角滚落,他不心疼这四十块钱,我钱是身外之物他是心痛人心何以在不公面如此的冷漠!
谁曾看到呢!
在场的除了龙小娴所有的人都被小红的的脸为什么会痛所吸引。那远比男人守平的泪水更为重要,泪水是水,脸确是脸啊!
金才一把抓住小红问她是不是被守平打的?
小红的脸居然红了,一下子挣脱他的手说:关你什么事,讨厌!说完,回房间去了,
大家很失望。
金才生气地冲老卢嚷:不出去了,睡觉!
老卢很高兴,却问,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