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是药王山庄。绿云虽然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但身体以及精神上的损耗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恢复得了的。
药王山庄的庄主药无桑大概是凡间最通医理的了,药无桑可真当是师出名门,本身天赋极高,又特爱钻研,再加之得了医圣李老的真传,他的医术可以说是举世无双。
当然药无桑的毒也是名噪江湖的,但这不是郑予昀要考虑的,他送绿云来就是要让药无桑为她打理好身体,而赤血阁的位置虽然药无桑也知道,但赤血阁不同于药王山庄,不适合让外人入住,因此郑予昀才会带绿云前来。
“药王山庄?哥哥,我们来这里是……”绿云看着向他们迎来的那些青白服饰的山庄弟子,向身旁的郑予昀问道。
下车的时候郑予昀手一翻,一块黑巾出现在了手上,眨眼间便已稳稳地戴在了脸上,遮住容貌只露出了一双有神的眼睛。
“这里的环境比赤血阁要好,你住着合适。”郑予依声昀回到。
说话间,那几个弟子已经迎上前来,显然是知道有客人要来的,一走近便接过了那名驾车的黑衣人手中的缰绳,将马车牵走。另几个便上前朝郑予昀行了礼,也不忘朝绿云作揖,礼数很是周到:“弟子药王山庄离尘,见过弑神阁主,见过这位姑娘。庄主早已在大厅等候,还请您随弟子来。”
绿云赶忙还了个礼,眼睛瞥向身旁之人,却见郑予昀动都不曾动一下,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这名药王山庄的弟子看郑予昀没什么表示,甚至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心下当然有些不快,但他也不敢多说,只是带着笑侧身请路。
绿云见哥哥这般神色,猜测他怕也是受当年之事所影响吧?毕竟自己身边还有朵姨陪伴,但哥哥就只有一个人了啊——不对,不是还有个姑姑吗?那哥哥这冰冷的性格又是怎么形成的……
离开大山谷后,面对这陌生而又繁华得难以适应的世间,绿云早已养成小心观察别人的习惯,此时自然是捕捉到了这名弟子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满,便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朝他福了福身以示谢意。离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举步上前带路。
而这一番动作逃不过郑予昀之眼,毕竟在江湖这么多年了,几乎每天都要杀人,每时每刻都要谨防别人来杀他,他的观察力不可能不好。
此时看到绿云对待这样一种普通角色也小心翼翼的,郑予昀眸中不禁划过一丝锐色,内心深处又是深深的心疼。
很快两人就到了大厅之处,药无桑准备了一大桌子的美酒佳肴,却只有绿云一个人在吃。
这时候已经错过午饭时间很久了,药无桑哪里会等,早就自己先吃了,这桌子菜是他算准了时间让厨子做的,而自己不过就是象征意义的动了两下筷子。郑予昀就更别说了,他不喜欢与人一同吃饭,亦从来不在外人面前用食,坐在那里就像一个雕像似的。
这种气氛,绿云虽然是有些饿了,却也不好意思吃下去了。先前在赤血阁,绿云吃的都是极好的菜肴,本来赤血阁不讲究这些,但郑予昀却不愿意让绿云受苦,便吩咐了绿元来照顾绿云的饮食起居,绿元身为赤血阁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子之一,厨艺是特别好的,不过绿元却抵死不从,最后她亲自出手抓了一个会厨艺的妇人过来,让这妇人去照顾绿云的饮食起居,这才出现了绿云被引发心脉中魂识的那一幕。
绿云吃不下的原由当然不是吃腻了珍馐,只是她心里一直记挂着突然消失的辟邪,怎么会吃得好呢。
接下来几天绿云便一直待在了药王山庄,郑予昀也时常过来看看她,转眼绿云十五岁的及笈礼就要到了,只差两日,她便是及笈的大姑娘了,意味着她将成年了。
看着手中的白色绣帕,绿云格外惆怅,不知道辟邪还会不会记得她的生辰,她很怕辟邪再也不会出现了,每当她一回想,都觉得这就像是一个只有她知道的梦。
但这次生辰她还是有意外之喜的,那就是郑予昀居然还记得她的生辰之日,提前两天便来到了药王山庄,和药无桑说要在这里为绿云举行及笈之礼。
没有回赤血阁举行及笈礼也是因为赤血阁之人都不讲这一套,对及笈礼的事项都不懂,他不希望这个及笈礼绿云会过得不愉快,因此这才留在了药王山庄,并要求药无桑多下点心思。
药无桑绝对是个喜欢讲虚礼的无赖,对于礼节方面的他倒是比较了解,见弑神这般要求,他也爽快的答应了,毕竟药无桑这人也喜欢热闹。
两天时间转眼就过,药无桑为绿云准备的及笈礼不算简单也不算隆重,毕竟能为绿云及笈的宗系妇人也只剩太后了,总不能把太后喊过来吧,因此为绿云及笈的就是郑予昀,而礼众嘛,也只能是药王山庄得弟子们了,司仪的活儿他就当仁不让的揽了过来。
郑予昀仍然是万年不动的黑衣,再以黑色布条蒙额,脸上是黑巾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绿云如瀑布般的青丝垂于脑后,缓缓跪在郑予昀脚下。郑予昀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给她念事先背下来的训词,念完后才掏出一支簪子准备给绿云绾发簪笈。
这时,一道流光从天际朝着这里飞速而来,郑予昀身影一晃便挡在了绿云身前,反手一抓将跪在地上的绿云拉起,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柄泛着寒光的软剑便出现在了人们视线当中。
药王山庄的弟子们都大惊失色,场中唯有绿云最为淡定,当然,即使她看似淡定,但那颗狂跳的心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那是辟邪!
果不其然,流光直坠这片空地上,青砖石板都被砸了一个大坑,碎石飞溅,却并没有伤及无辜。
当所有人将目光转向流逛落地之处后,所有情绪都化为了惊诧,就连郑予昀也不例外,只有绿云是一阵狂喜。
那空地上的,正是一只白色的小猫,此时正看向了绿云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