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天际泛起微光,破晓的第一抹亮**地透过纸糊的窗照了进来。
绿云眼睫一颤,嘟着嘴揉了揉眼,这才睁开了一条缝,如往常一样早早醒了。
盖在被子里的腿动了动,膝盖便顶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绿云低眼睨看之,不出意外的是熟睡中的辟邪,此时的辟邪虽然只是浅睡,却也十分懒床,往往都要到日上三竿了才睁眼。
从被绿云唤醒后与她一起生活的这么些年来,辟邪都很不客气的占用了绿云的床,并且还是占了大部分。绿云总是规规矩矩的睡在床的一侧,而辟邪扭着身子睡姿万千,别看辟邪这身子小,占的地方却不少。
悄悄起身,绿云走到屏风后换好衣服,仍然是一套干净轻便的男装,使得绿云在清秀之外平添了几分英气。
如墨青丝束于脑后,以一根普通的兰色发带缠绕半指之高,打了个暗结系好,两根兰色发带从带结之处垂下,伴于束起的头发旁,显得绿云格外俊俏,且绿云在铜镜中看到的是自己本来的样子,而有着辟邪的仙术遮挡,在外人眼中,绿云便是个年轻的俊秀公子哥了,就连声音也有稍许变化,只要没有被人触及胸前,是不会有丝毫破绽露出的。
待得装束整齐后,绿云打开房门,正好碰见小二送洗漱用具上来,绿云微笑着接下,并吩咐他送早餐上来。
漱口以及洗脸的水声终于让辟邪有点儿反应了,绿云叠好洗脸的帕子,听到动静声不由得转头去看辟邪,却见他爪子动了动,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绿云斜眼瞧着,嘴角轻勾,摇了摇头收拾好洗漱用具后,转身来到床头,打开包袱拿出一块帕子,那正是她以前未绣完的,上面那头雪白的神兽已经成型,但脚下的祥云却还未修好,祥云也是棉线绣成,却以金线为边,丝毫不减神兽气势。
“叩叩叩”,绿云正准备拿出线团继续绣呢,却有敲门声传来,转头看了一眼睡得四脚朝天的辟邪,却见他鼻子动了动,猛的就睁开眼睛了,吓得绿云连忙把帕子往包袱里一扔,右手抄起包袱的一角往上一盖,遮住了那块帕子。
“怎么,瞒着小爷我藏什么东西呢?”辟邪瞥了她一眼,随即盯着那个包袱,皱了皱鼻子却没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
“嗯……没什么,小二送早饭上来了,还不起床么?”绿云的心跳得还有些厉害,干笑两声示意了一下门口那边。
辟邪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的神色,绿云便咬咬唇干瞪着他,看了半会,门口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小二在门口问到:“郑公子,您实在和小的说话吗?小的没听清,您看是现在用早饭吗?”
辟邪终于忍无可忍的说到:“得了,你的小秘密,小爷我还不屑知道呢,你快去开门吧!饿坏了小爷我,你担待不起的吼吼!”说罢还恶狠狠的在空中挥了两下他的猫拳。
绿云笑瞪了他一眼便起身去开门了,她倒不是怕辟邪会看到那块帕子,只是希望这块帕子能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一个惊喜也好。
她的十五岁生辰很快就要到了,她还记得辟邪说会送她礼物,她虽然不在意什么礼不礼的,毕竟在她的记忆力从未有过生辰之礼的概念,能煮两个鸡蛋就已经很不错了,可在小溪畔听辟邪说会在她及笄礼之时给她带礼物,她也很是期待的,希望能在收到礼物后也能有东西送给他。
开门拿了早饭,是三个大白馒头和一碗热粥,以及两碟爽口小菜。辟邪瞥了一眼,显然兴趣并不大,他的神情绿云自然都看在眼里,心里涌过一丝歉意。
她知道辟邪是天界神兽,这些普通玩意自然是吃不下的,可是她也没办法,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呢?虽然她披着男子的容装,可暂且不论她做不做得来男子的事儿,就算她有能力也不能停留在这里啊,她还得继续前进,在进京之前找到哥哥。
没有收入,只能坐山吃空,又怎敢大手大脚呢?
辟邪看到绿云低下头来,便咬了咬猫爪子,感慨道:“不来人间还真不知道人间除了哥哥们所说的繁华之外还有那么多的不如人意,我就奇怪了,这人间怎么就这么复杂呢?”
辟邪这莫名其妙的一段话把绿云从纠结的思绪里给拉了出来,她不由得抬眸向他看去。
辟邪见她看向了自己,便接着说到:“怪不得出山谷之前那老头会这么强调钱的重要性,还说什么‘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当时小爷我还嗤之以鼻呢,毕竟小爷我上至天界、下至地府,哪儿去不了呢?这最普通的人间还用小爷我靠这劳什子‘钱’来行走么!可小爷我观察了这么多天,发现人间的确特殊,这‘钱’在人间的重要性竟然这么高,简直比得上仙术、神力在诸天的地位了。”
绿云闻言,愣了愣,却不由自主的在心底赞同了他的想法,山谷里是没人用过钱的,可出来之后发现人对钱的依赖竟如此之大,她也有些不适应,导致很怕这最要依靠的“钱”会慢慢的花光掉。
“小爷我也思忖过,神仙依靠的是自身的仙术与神力,属于实力范畴,而人类没有这类势力,就只能靠祖辈、或靠脑子赚钱,以此为自身实力,高下也就分出来了。”辟邪晃头晃脑的说到:“所以,小爷我要悠闲的待在人间吃遍人间美食、赏遍人间美乐,就必须要大把大把的钱了。”
绿云美眸一瞪,转了转眼珠,脆声问道:“所以说,这是要赚钱的意思吗?”
邪大大的点了点猫脑袋,龇牙着笑道:“是的,我们要大把大把的赚钱!”
“那,有什么办法呢?”绿云眼中似有亮光闪过,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辟邪回视着绿云,金色的眸子中同样似有光芒闪烁:“当然是抓鬼魅了!就像昨天在那老头家里一样,鬼魅可是小爷我的美餐,你,给我当掩护就行了。我每次在街道上晃悠的时候都发现了不少的魅,这些东西道行不高,只能依靠人类的情绪或者生命力存活着,到时候可随便找家有钱的,我可逼得魅现形供人一看,你再装装样子把闲杂人轰出去,剩下的就交给我,这也算是做善事嘛!”
绿云掩嘴,盯着他半晌后才道:“你这是刚才想到的吗?”
辟邪摇了摇爪子,得意的笑道:“哼,这是小爷我昨日便有了的想法,今天才跟你说罢了。小爷我这么好的想法,你可同意?正好待会便可以先解决掉那什么老太爷的麻烦,也好壮一壮咱们的名声!”
绿云敛眸仔细想了想,勾唇一笑,抬眼看向辟邪,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