肴妁翻过栅栏,轻巧的落地,一套技术是炉火纯青。
她拍拍手,心想这么多年没翻过墙了,倒也没退步。肴妁转过头看见紧接着稳稳落地的林颐,眼中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也会翻这玩意儿。”
“你不知道的事多。”林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
肴妁无所谓的耸耸肩,讪讪的跟着。
所以说这就是在行课期间来高中的坏处了,门口的保安硬是不让他们进,没办法,肴妁只有重抄旧业——翻墙。
那里的地形还真没怎么变,严格说来,在这几年后辈的不断踩踏下还变得越发的平缓了,连落地都更加的稳了。
她记得以前不想呆在学校的时候就偷偷的从这里翻出去,和一群不务正业的男生泡网吧,那段时间可以说是人生中的荒废时期了。所幸的是,她每次出去不到一小时,就会被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给强逮回来,然后被摁在教室的座位上,一脸严肃的说“不准再翻墙!”。
肴妁倒是每次的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可转眼就又忘了,其实没准儿那个时候还多享受那种捉迷藏的游戏吧。
肴妁略带笑意的看着那一排长长的有些锈迹的铁栅栏,现在想来,楚子扬当时的表情还真的很像是黑面神。
“又一个人傻笑。”林颐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肴妁的回忆。
“好不容易回来次,不回忆还能干嘛?”肴妁白了她一眼,“你走在前面管我笑没笑,你后脑又没长眼,碍不着你。”
林颐面色渐寒,死死的盯着她了好一会儿,才轻哼着径直走在前面。
说起来,肴妁真是不明白林颐干嘛要和她来这种地方,更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真的跟来了。
不得不说林颐现在的性格和当年表现出来的那个懦弱的小女生真是截然不同,但也跟那个推自己下楼的疯婆子不一样,这样让肴妁更加的没底,谁知道这么多年是林颐掩藏得好,还是性格变得更恶劣了,可肴妁还就偏偏生不起敌意来。
肴妁长吁一口气,这么纠结着也不是办法,以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一下子就让她逼到了阳台,这回有了防范,总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她害死了吧。
不过这学校还没怎么变,连这楼顶都好像还有当时的那个味道。除了当初摔下去的那个地方重新加了防护栏,还可以辨认是有所改变外,肴妁简直觉得时间在这里是停滞的。
“说来,你大老远的从美国赶回来不会就是让我带你故地重游的吧?我可没当导游的潜质。”
“我也没准备让你这种路痴来当导游。”林颐往台边走去,头也不回一下,“我听说楚子扬又一声不吭的回美国了,你不失望?”
肴妁本想慢慢跟上去,可听见这句话却是步子一顿,她没想过林颐的调查工作做得这么好。也许很多人都知道楚子扬回美国了,可是没打招呼这件事,只有几个内部成员才知晓。
看来这林颐是跟了她很多天了。
“怎么,被吓到了?”林颐发现她停了下来,便也停了下来,“被疯婆子调查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呵,一般的疯婆子哪有你这样的本事。”肴妁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不过知道之前一直被别人盯梢,还是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你究竟跟了我多久啊。”
林颐轻笑着倚在旁边的树上,没回答那个肴妁自己也不是特别好奇的问题,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六年前他丢下你去美国,之前你重新接纳他,想必他也给了你承诺吧,现在被背叛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体会到我当时的感觉?”
肴妁不觉的眼神一寒,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冷冷的看着林颐。
“当时的感觉?”肴妁自己也不相信,这种淡漠的声音会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她现在已经进入完全警备状态了。
“连音调都变了?你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镇定嘛!”林颐嘲讽的笑着转过去撑着阳台台面,眼睛微眯的说,“当年你就从这里下去的,不来看看风景?看看和你当初摔下去看到的是不是一样。”
“我可不觉得这种唤起记忆的方式有趣……”
“也许你可以先试试……”林颐微侧着头,压低的帽檐挡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那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肴妁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缓缓的向那个方向踱步而去。
楚子扬把西装扔过栅栏,自己再翻身一跃,动作没有肴妁的灵巧,却也稳健。
这个墙基本上是肴妁翻过多少次,他就跟着翻了多少次,那个小妮子一会儿不看着她就会翻天,还得他当时每节课都要从这栋教学楼跑到那栋去看有没有翘课,曾经有段时间那沿途都有人蹲点来跟他搭讪。
楚子扬默默的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情况还没一点好转,自己才几天没看着她,竟然被林颐劫了去。
并且就如同当年一样,发现她不见后,他立马上路把那丫头从网吧里提出来,只是这次是从林颐手里抢回来。
有些事,即使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会改变。
因为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楚子扬一路直奔当年事发地点,他现在可没肴妁来这里时还顾着回忆的悠闲心情,只觉得越靠近楼顶,心跳就越快,生怕看见什么会令他崩溃的画面。
转过楼角,破门而入。
心跳几乎在那一刻停顿。
他看见背对他的那个人带着有些被吓到的疑惑表情转过来,那一个急促的转身在楚子扬的眼中却变得极为的缓慢,好像眼睛要认真的抓住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看她有没有一点的伤痕。
“楚子扬?”肴妁惊愕的看着一股脑冲进来的,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股朗朗之气的楚子扬,不觉有些诧异。
她微微上前一步,想问他怎么出现了,可还没等她开口,对面的那个人就一个箭步上来,直接拽她进怀里,双臂紧紧的抱住她,几乎要把她搂得窒息。
“你轻点,要散架了。”肴妁有些窘迫的低声道。
楚子扬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完全没什么反映,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上,温热的呼吸让他那么的真实,也让肴妁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竟然回来了。”林颐不逢时间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重见之喜,楚子扬也似乎这个时候才从那既惊又喜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个反手将肴妁挡在身后,看着林颐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你以前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的。”林颐抱着手背靠在阳台上,声音和动作都是轻松不在意之意。
“你以前也没有这种态度和气质。”气势全开的楚子扬此刻显得有些可怕,“你从美国回来有什么意图。”
林颐抬起头,透过楚子扬的肩头看见在后面直耸肩摇头的肴妁,笑道,“打赌。”
“打赌?”楚子扬疑惑的皱起眉,也跟着林颐的目光看向后面完全不在这种紧张状态的肴妁,一下子是更加的疑惑。
“不过看来我是输了。”林颐很自觉的开始自己解释,“之前我赌她不敢跟我来这里,结果输了,刚才我赌你不会因为她突然不见了,而在这种关键时候离开美国回来……没想到,这赌约还没下半个小时,你就出现了。”
末了,她有淡笑着加上一句,“看来她对你是真的很有信心,我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楚子扬看了看摊手的林颐,又看了看龇牙咧嘴笑着的肴妁,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虽说这赌约是才开始,但是貌似自己是已经变成打赌内容了。
“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久别胜新婚了,不过这可是学校,还是注意点好。”林颐这会儿完全没有那股咄咄逼人的气魄,一边甩着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一边带上门下了楼去。
肴妁背着手看着楚子扬一脸惊讶的表情,不觉笑道,“她变了很多是吧?不过我倒是更喜欢这个性格的她,容易接触多了。”
“是变了很多,不说的话,我都不敢认她。”楚子扬此刻是松了一口气,也好,虽然之前自己吓自己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好在是没出事。
他低头看着淡笑着面朝林颐离去的方向的肴妁,道,“她虽然是始作俑者,不过这次你……”
“我什么?”肴妁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我又没说原谅你不辞而别,刚才自己扑上来的那笔帐还没算。”
“那你想怎么算呢?”楚子扬笑得越发的温柔,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
“你帮我赢了赌约,算是扯平了,我们现在两清!”肴妁淡而缓慢的声音让楚子扬一愣,表情瞬间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