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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荏苒(上)

时光荏苒、转眼间六年就已经过去,我也刚好过罢生日。

我爷爷此刻正坐在他那把破椅子上、靠在墙根抽着手里的旱烟,而我正在院子里和一团泥巴玩的不亦乐乎。

“小南别玩儿了,赶紧洗手去。今天我带你去正和小学入学。”终于抽完了旱烟的爷爷磕磕烟锅,抬头对我说出一句让我期待已久的话语。

我一听、赶忙扔下手里的泥巴玩具,跑到我家院子东面小坑洼里胡乱的洗了洗手。然后还顺带的洗了一把脸,在撩起衣服擦了擦后,赶紧跑到我爷爷跟前。

我爷爷对我笑笑,然后转身走进屋内。不多时、他腰里别着他的旱烟杆走了出来,然后带上门拉着我走出院子。我村并不大、也就二百多户人家,所以我和爷爷没有走多久就出了陆家村,又走了十几分钟后、便看到我们这附近几个村子中唯一的一所小学《正和小学》。

又是几分钟后,我爷爷拉着我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前。我当时就看呆了,这么漂亮高大的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在我陆家村那几户有大门的人家,都是一些矮小的柴门。而我家是连柴门都没有的,但眼前的学校确是用两人多高的钢筋铸造的大门。

虽然我心里好奇,但是面对陌生的坏境,我还是不敢开口说话的。当我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爷爷一眼时,却发现他对这扇在我心中很了不得大门、根本没有去看一眼。当时不禁让我心中敬佩到:爷爷就是爷爷果然厉害、但厉害在哪里、我却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莫名的厉害。

左右环顾下的我再被爷爷牵扯下来到一处屋子前,然后我爷爷上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屋内便传出简单的两个字“请进。”

之后我就和我爷爷进到屋内。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正对着门摆放的巨大书柜,上面琳琅满目的书我是全然不懂,但这个书柜却比我家的床还要大、还要漂亮。

只见屋内那位带着眼睛坐在桌前、正在翻阅一本书的男子随手拿起茶杯小饮了一口,然后才看向走进来的我和我爷爷二人。这一看不要紧,只见那男子赶忙起身走到我爷爷的跟前,然后一把抓起了我爷爷的双手。

“陆老爷子你咋来了?快请坐。”一边说着,戴眼镜的男子拉着我的爷爷往一边的桌椅前走去。

我爷爷同样给对方赔笑着“这不我家娃到了上学的年龄,今天来麻烦你了。”

而傻傻的我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但我却觉得我爷爷此刻笑的很牵强。反正没有对我笑时笑的好看。

听我爷爷这么一说,那男子先是瞟了我一眼,然后又打量一下我爷爷,最后身子往后面一靠眯起了眼睛,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我爷爷又是尴尬一笑,然后赶紧抽出自己的旱烟杆,填上满满一烟锅向那男子递了过去。

不过那男子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接,跟着说了一句“谢谢陆老爷子,但是我不抽烟。”

我爷爷对此只好赔笑,然后自己掏出火柴就要点火。

但却被那男子喝止“慢着陆老爷子,你要抽还请出去抽,这里面不允许抽烟。”

虽然我不懂,可是这一刻我是多么想开口说一句“爷爷、咱回家吧。”

当然我爷爷脾气并不算好,本来我以为我爷爷这一次会发火。可是他却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烟丝磕回了烟袋里。

再之后、想必你们也能想到,在我爷爷坚持不懈的软磨下。那男子终于是开口了“陆老爷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学费…你看我也有妻儿…”

我爷爷本以为对方是担心别的、万万没想到绕来绕去是担心钱,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我爷爷来时已经带够了钱。所以这男子如此一说、我爷爷倒是找回了几分自信。只见我爷爷当时便挺挺腰杆,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沓十块两块的碎钱。

“早说嘛马老师,我带钱了。小南在你这里上学需要多少钱啊?”我爷爷说着便把那一沓零钱递给那位姓马的老师。

马老师闻言只是略感惊讶一下,然后便从我爷爷的手里接过了那沓零钱“学费一学期是110元,现在是初级倒也不需要什么辅导资料,再加20元的文具费就够了。”

马老师一边说一边从我爷爷的那沓零钱中抽出了130元,然后把剩下的又递给了我爷爷。

我爷爷掂掂那少了三分之一的零钱,脸上不由的挂起笑容“原来孩子的学费也不是很贵啊。”

“当然、现在已经解放了,那老的一套也不管用了。”把钱随手放进口袋后,马老师盯着我爷爷说了一句。就是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重。当时我是不懂的,现在想想。马老师当时是讽刺我爷爷的行业。不过真是有点可笑呢。

听出马老师言外之意的爷爷也不生气,而是一个劲的点头称是。之后我爷爷又附和着找机会问了一句“那你看我家孩子什么时候可以来上学?”

可马老师却是再次看看我,给了我一个微笑。但由于之前他那般对我爷爷,所以我对他只能是满脸的嫌弃。

“孩子叫什么名字?”马老师走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爷爷赶忙回应到“小南,陆南、东南西北的南。”

马老师闻言嗯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子、掐了我脸一下“难得陆老爷子能这么快接受新时代,以后你会知道的、今天送小南来上学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那是、那是。”虽然马老师没点明,但从他的举动、我爷爷就知道我上学的事,今天是铁定成了。

对于我爷爷的唯唯是诺、马老师倒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站起身再次看向我爷爷时、马老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还有你啊陆老爷子,以后少弄点那些鬼神之类的吧。你不想你自己,但至少也要为小南将来考虑一下吧?”

这一次不知是说到我爷爷心坎里了、还是怎么,反正我当时明显感觉到屋内的气温低了很多。不过看那马老师倒是没有察觉。:不过在我爷爷再次开口时、一切又回到原状“我知道马老师,你说的对……”

“你不是人、我爷爷比你老,你不能这么和他说话。”当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说出这么一句。可话已说出,无法收回。

只记得当时我爷爷听到后、直接是发火了,我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对我发火。当时我爷爷的表情就好像我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一样,不由分说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我那边立马捂着脸哭了起来。

“混账东西!这将是你的师傅,你敢对他不敬?谁教的你!?”一句呵斥、我爷爷抬手就要再打我。

不过却被马老师拦了下来。接着马老师又是对我笑一下,对于我之前骂他的事、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然后马老师对我爷爷开口“孩子说的对,你年长、我确实不该那么和你说话。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不信什么鬼神的,好了、不说这些。总之陆老爷子,小南在我这学习,我会像待其它孩子一样待他的。还有纠正一下,我是他老师不是师傅,麻烦你以后也别再称呼师傅了。”

没有想到马老师会不怪罪我的爷爷闻言心头一松,然后赶紧对马老师道谢“谢谢马老师…谢谢马老师,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以后也会尽量注意我的称呼。”

马老师笑了笑然后对我爷爷说到“明天就让他来上学吧,和别的孩子一起来便可。但是我建议你要是有空的话,还是送一下的好、毕竟孩子小。”

“谢谢马老师,谢谢马老师……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带着小南回去了。”不会客套的爷爷除了一次次的点头哈腰道谢还真做不出什么,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时的爷爷为什么会那样。

马老师点点头,之后我爷爷便拉着我回了陆家村。在我们离开后马老师还嘀咕一句“陆南…路难…这名字取的不好,谐音寓意太差。我去、我这是在想什么,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个名字而已。”

“怎么样小南?爷爷打疼你了吧?让我看看有事没。”刚到家,我爷爷就拉着我往我脸上抹去,不知他摸了多久、突然他又轻轻的拍了我脸几下。

然后还嘟囔了一句“不应该啊,我力气小了?还是说这娃子的脸皮太厚,怎么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呢?”反正听到这些的我,当时是懵B的。敢问一句,你们谁的爷爷能这样?

之后我爷爷才正色的看着我叮嘱起来“小南、明天你就要上学了,路怎么走、想必你也记下。记得在学校里好好学,争取给爷爷混出个样!你爸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说不定还会回来看你。”

我一听这些,立马干劲十足的连连点头。嘴里不住的答应着,就好像刚才我爷爷在马老师面前那般。很明显、我爷爷对此也很是受用,一直笑呵呵的在看着我说着稚嫩的笑言。

最后我爷爷从床下扒出一个黑色的土罐,然后递给我。“里面的药丸你从明天起每天必须吃一粒,若是你敢忘记、那么我也会忘记的,反正我会想起来,到那时就会让你一块儿吃下!”

当时并不知道那药丸是极苦的我只顾一味答应,而事后的日子里、唉…肠子都青了,不对、应该是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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