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繁在医务室醒过来的时候,从张逸的口中得知,张曼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据说只是去医院缝了几针。
叶繁当时的过激行为可以被当作是正当防卫,而张曼却因此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而这,也是叶繁最后一次见到她了。
第二天,张逸严肃地问:“师姐,你既然都看见我过来了,为什么还要打伤张曼?”在叶繁的印象中,他很少郑重其事地叫她“师姐”的。
叶繁自责地低下头,半响才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鬼使神差地就砸了下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完,她又想起,自己好像是用那个铜像砸了张曼的。
她急忙模向自己的校服口袋里,轻轻地吁了口气,幸好它还在。
叶繁不清楚失去它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潜意识里把它看得很重很重,它就像自己身体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几天后,当叶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细细回想着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几天里,叶繁也充分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淡薄,当张曼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传言也愈演愈烈,说自己会是下一个死去的,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甚至有人说靠近自己的人晚上就会见到鬼什么的。就因为这些流言,连昔日那些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同学都渐渐远离了她。
当叶繁怀着复杂的心情去张曼家,想要看昔日好友最后一眼的时候,她妈妈却死活拦着叶繁,不让她接近尸体一步。
她心寒的同时,又想问她,为什么。
张妈妈冷冷一笑,嘲讽地看着她说:“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不是因为你,我们家依依怎么会疯,她是跳楼死的,临死前那一刻,她嘴里还不断地念着,鬼,鬼……叶繁……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有多痛,可还是来不及阻止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地后退,最后纵身跳了下去……”张妈妈说到这里,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痛哭失声。
叶繁摸上了自己的脸,原来冰凉的眼泪早就在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张爸爸也站了出来,他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唯一的女儿去世,让他已经并不年轻的脸上看上去死气沉沉的,身体也佝偻了一些,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张爸爸沙哑着嗓子说:“你要是不想让依依最后一程还走得不开心,你就走出我家,依依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却像是一道道无形的刀刃,一刀刀凌迟着叶繁的心。
叶繁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张曼家的,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去回忆过去。
她和张曼的点点滴滴,就像电影的倒带一样在脑子里不断演示,从高中,一直到大学,她和她都是一个班的,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叶繁心里都已经把张曼当做了家人一样的存在,原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
叶繁不想让她就这样白白死去,也不想让自己接下来的分分秒秒都生活在恐惧中。
她想查,又不知从何处查起。
突然有人从她背后偷袭,打晕了她,一辆早就在原地待命的车子也跟着行驶了上来,把昏倒的她推进了车里。
此时的叶繁还不知道,她走后不久,张曼的尸体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神秘失踪了,张曼的家人正满世界地找她呢。
幽幽转醒的那一刻,叶繁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完全与外面隔绝的隔离室里,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成了像医生一样的白大褂。
除此之外,她的手上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身上也有。
如果不是脑海里想起了自己被人打晕的那些片段,她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被关在隔离室接受治疗了。
这里是完全封闭的,被擦得锃亮的透明玻璃门外,还站着两个人,他们是在站岗吗?可是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人回答她。
而且他们身上,还穿着厚重的白色衣服,与其说是穿着,倒不如说那是包裹着身体的白布,脸上也同样被白布包裹着。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的眼睛部分,还带着类似于潜水眼镜的东西。
叶繁只能用力敲打着厚厚的玻璃,希望他们能看见。
她的手掌都快麻木了,其中一个人才终于发现了叶繁在拍打玻璃门。
他好像对另一个人说了什么,那个人就跑开了,而他则继续“坚守岗位”,对叶繁的一切动作和手势视若无睹。
叶繁焦躁地踹了下玻璃门,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纯属发泄而已。
这个沉闷的环境下,叶繁只觉得透不过气来,无比的压抑,仿佛脸空气都被着厚厚的玻璃门隔绝掉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终于回来了,身后跟着过来的,却是许久不见的姜颖。
她也跟这里的人一样,穿上了那种像木乃伊一样的衣服。
她摘掉了那个假面具,脸上赫然就是和自己一样的疤痕,只不过她的一点也没有变,倒是自己脸上的疤,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好像又淡化了一些。
姜颖给那两个守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打开这里的门。叶繁伺机而动,想要直接撞开那些人冲出去。
姜颖像是看穿了叶繁想做什么,冷冷地说:“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外面也全是我们的人。”
叶繁一鼓作气的勇气,像是破了洞的气球,瞬间熄灭。
姜颖似乎很满意叶繁的反应,“你现在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对不对?”
说完,也不管叶繁有没有回答,径直说道:“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你接下来,会被那些血蛊的研究者当做实验用的小白鼠,不过你放心,既然你能从停尸房里走出来,说不定也能从试验台上活下来。”
叶繁想要推开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可是手上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她直接忽视了叶繁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小女孩似的撅着嘴抱怨着:“商劲宇那个笨蛋,居然知情不报,害我们差点放跑了你这个上好的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