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去看一路走过来的熟悉风景,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跟着她走。
跟着她走,那里有着自己深深埋藏的归属感。
咦,这里是?
又是那种熟悉的腥臭味,兜兜转转,姜颖居然带着自己来到了爱情河。叶繁有一瞬间的慌乱。每次跟这里有牵扯的事情,无一不成为自己的噩梦。
黄依依的死,两具不明的尸体,和那条通体透红的虫子,还有弟弟……
像是察觉到叶繁的不安,姜颖鼓励似的捏了捏叶繁的手,然后示意她向那边空地看过去。
那是商劲宇吗?
他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古老的祭祀,手上套着着一个碗口大小的铜黄色铁圈,上面依次分布着三个铃铛。
双掌十合,双目轻闭,他柔和的侧脸上散发出虔诚和信仰的淡光。
他的面前是一张学校办公室里用的桌子,放置在桌上的东西一目了然,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三炷没有点燃的香,一张张白色的纸条放在香炉两侧,像是葬礼上的挽联。
以及一只啤酒瓶,啤酒瓶上横着一根很短的筷子,筷子上系着一根丝线,先垂直于酒瓶中,那一头系着一根细细的针。
线系在针身的正中间,针是打横着的,那,俨然是一个简易的指南针。
而旁边“站”着的,就是那具失去手臂骨的骷髅,准确的说,它应该是被固定在地上的,呈站立姿势。
叶繁和姜颖此时正躲在三人合抱的大树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静立的商劲宇。
此时,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
他缓缓睁开眼睛,对着自己前面的不知什么东西深深地鞠了一躬,低下头的那一刻,眉心血飞溅,一滴不漏地到了啤酒瓶里。
瓶内悬挂着的银针贪婪地吸收着全部的血液,它银亮的光泽愈发动人。
这时,啤酒瓶里爆出一道黑光,迅速撑破了瓶子。
商劲宇欣喜地看着眼前的奇异景象,嘴里还不住地惊呼着:“成功了!我成功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叶繁看着那象征着邪恶的黑光四处蔓延着,快速吞没附近那几盏昏黄的路灯,速度快得令人发指,叶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直到蔓延到叶繁的藏身处,可恐的黑光才乍然停止了。
她们看不到的是,在黑光重重包围下,那具都已经变色了的骷髅正大幅度地吸收着四处乱窜的黑光。
叶繁眼看着令人心惊肉跳的黑光终于褪去,提起的心却始终不能放下,太阳穴也还在突突地跳着。
叶繁转过头看了眼姜颖,才确定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黑光就像是为那具骷髅提供的养分,从身体,到手脚部分,白骨生肌也不过如此了吧。
黑光褪去,原本那个骷髅站立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只有一只右手,而左手以下的部分则是空荡荡的,叶繁几乎都不敢确认那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孩就是之前那一具骷髅。
而刚才摆放着的一切物品都消失无踪,只有商劲宇脸上那几颗醒目的玻璃碎片,提醒着叶繁那些物品也是真的存在过。
叶繁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燥乱的心。她庆幸刚刚自己面对那强大的诡异黑光,没有慌不择路地选择逃跑。
看了那女孩好几眼,叶繁才发现,她就是那个红衣女人。
不,不对,她应该才是真正的林优吧。那天的那具红衣女尸,只是替身罢了,怪不得商劲宇月光下“拥吻”的是那具骷髅,而不是红衣女尸。
除了脸以外,她身上每一个部位都被画上了厚重的油彩,就像是……自己曾经在礼教佛堂那里看到的佛像上画着的油彩一样,她此时衣不附体,那些油彩却巧妙地遮住了她的身体。
叶繁脑子里快速思索着,对了!那个祭祀,与自己小时候见到的村里人举办的隆重祭祀,有着异曲同工之象,只不过多了那黑光而已,难道说……
看着商劲宇眼中的狂喜,叶繁豁然开朗,那诡异的祭祀,只是铺垫,为的就是让林优活过来。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方法。只不过,那是真正的林优吗?而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叶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下意识认为,那不是林优。
林优的身体周围散落着好多白色小虫子的尸体,就跟那天见到的一样。
等到商劲宇和林优携手离去,叶繁她们才走了出来。
憋在心里好久的话,终于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难道早就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吗?”叶繁也不得不佩服姜颖了,看到那离奇的一幕,还能如此面不改色。
姜颖做伤心欲绝状,“我可是为了帮你揭开谜题,才带你着这里的,你怎么能怀疑我!”
昏沉了那么多天的脑子,陡然清明了起来,她突然想到,夏衍死前的那个星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两人闹得很不愉快,而且出事的时候,从不在学校缺席的姜颖又正好没来,要知道,姜颖即使是星期天也都是住在学校里的……
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件事情,也和姜颖脱不了关系,“夏衍……也是你害死的,对不对?”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试探地问出了口。
姜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沉的,“是又怎么样。呵呵,如果不是我的话,死的可就是你了,还真是不识好人心,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质问我这个救命恩人。”
叶繁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姜颖,脚下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姜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嘲讽地扯着嘴角:“要是没有我,她从商劲宇手里得来的血蛊,恐怕早就在你的身体里钻出好几个洞了,据说那种变异的血蛊,能让你生不如死呢,看来她还真是挺讨厌你的。”
叶繁攥紧了颤抖的双手,死死掐进肉里的指甲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瞧!自己居然在救了自己的人面前替夏衍兴师问罪,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兴师问罪呢!
叶繁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过去许久,静立的身躯终于松动了,她一针见血地说:“我对你来说,不也是无关紧要的人吗?我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叶繁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但是不得不承认,姜颖确实算是救了她一命,心里对她“草菅人命”的反感淡了一些,一个要害死自己的人,也就没必要为她说些什么,自己还没有那么伟大。
姜颖愣了愣,犹豫片刻,还是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执意想要知道的话。”
她的手在脸上灵活地摸索着,几分钟之后,卸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而面具下的一张脸,上面狰狞的伤疤和叶繁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