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嘿嘿。”林洛含糊其辞地打了个哈哈，没有接水伯的话茬，心中却暗笑，你王家倒是挺着急的嘛。
现在酒确实是酿出来了，也经过王家专业品酒师的鉴定确定是好酒，王雨晴又是个经商的天才，哪会嗅不出这里面蕴含的巨大商机，想一想，这酒一旦上市，肯定会大卖，银子是哗哗地来啊。
不过林洛不是傻子，自己手中握着酒方，便是睡在金山银山上，若是贪图眼前的利益把酒方出售出去了，那才是大大的不智呢。
水伯人老成精，见他无动于衷，那会不晓得他怎么想，眼珠子一转改口笑道：“你瞧我这老骨头，做掌柜的时间长了，开口闭口便想的是钱，真是俗不可耐，俗不可耐，哈哈——”
这时候王雨晴走过来道：“恭喜公子喜得佳酿，雨晴亦十分欢喜。”
“哪里，哪里。”林洛摆摆手道：“说到底，我还要谢过王小姐，若非王小姐借用作坊与器具与我，我就是拿着方子，也找不到这样专业的作坊，遑论什么酿酒了。”
“雨晴不过是锦上添花，公子何须谢我。”王雨晴客套了一句，压低声音道：“公子，雨晴想与你谈一些事情——”
来了，来了。林洛心中暗道。表面上却假惺惺一笑道：“不知王小姐所为何事？”
“此地喧嚣污秽，不是商谈之地，公子，请随我来。”王雨晴道。
往下的事情无过于谈判这个酒方的问题了，林洛的心中早已有数，闻言便道：“好。”
王雨晴带着林洛走出了王记酒坊，只见一辆马车辘辘缓缓从路那厢驶过来，王雨晴道：“公子且上车吧。”
上车？去哪里啊？林洛有些奇怪，王雨晴微笑道：“公子只管上车便好。”
林洛一头雾水地上了马车，心下却讶异不已，这又不是谈情说爱，哪里谈不了，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马车一路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了一处巷子里，那车把式粗着嗓子道：“公子，到地方了！”
“这是哪里啊？”林洛掀开帘子，跳下马车问道。
“这是王家的大宅，公子不知道么？”车把式哈哈一笑，扬鞭挥着马车去了。
林洛环视四周，只见四周都是高耸的院墙，隐约可见院内的楼台亭榭，绿树华庭。面前一座高大的朱漆大门，两只石狮子坐卧门前，很是气派。
那大门上挂着一幅牌匾，写着烫金的“王宅”两个大字，原来搞了半天，王雨晴却是把自己请到她家里来了！
大门紧闭着，林洛正待叩响门环，那门却吱呀一声缓缓打开，走出一个清丽的身影，俏脸含笑，正是王雨晴。
“公子，里面请——”王雨晴笑容可掬道。
“王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从乡下小地方来的，见不得这种豪宅，眼晕。”林洛摇头道。
“公子说笑了，公子是我王家的客人，怎么着亦不能亏待了啊。”王雨晴道：“公子快里面请吧。”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院中点衬山石奇数，更有花花草草修剪齐整。过了前院，便是成排的厢房，丫鬟家丁穿梭往来其间，很是热闹，见到王雨晴，纷纷行礼道：“小姐好——”
更有那大胆地丫鬟，怀着好奇地目光盯着小姐身边的林洛看个不停，继而叽叽喳喳地掩口议论起来。
乖乖，这便是临江四大家族的宅院吗？这可真是奢华啊。以前只是听人说起，现在算是亲自见识了。林洛不由地咂了咂嘴，腐败，真是太腐败了！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了正堂里，王雨晴笑吟吟道：“公子且请坐。”
林洛一屁股坐在雕花木椅上，道：“你家的宅子真是大，走得我腿都酸了。”
早有丫鬟呈上茶水，王雨晴浅啜一口道：“是有点大，不过我从小都在这里走啊走的，也就习惯了。”
有道是从来佳茶如佳人，那茶是上品的时新雨前龙井，不过林洛却不晓得什么品茶的门门道道，三口两口便喝了个底朝天，这要是让爱好茶道的王老爷子知道了，非要气的吐血不可，哪有这般暴殄天物的！
“公子，哪有你这般喝茶的。”王雨晴面色古怪地看着林洛，忍俊不禁。
“我这人是个大老粗，只晓得喝了解渴，倒让王小姐见笑了。”林洛哈哈一笑，面不改色心不跳。
“对了，王小姐找我要商谈些什么事情呢？”一盏茶下肚，也该谈正事了，林洛便不再墨迹，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这样的，林公子，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谈一谈“玉液琼浆”的事情。”王雨晴道。
“哦？我只晓得弹琴弹琵琶，还真的不会弹酒。”林洛挠挠头道。
看他打岔，王雨晴也不动怒，微微一笑，开口道：“公子且莫要说些俏皮话儿了，我想跟你谈一谈正事。当年我王家酿制出来的‘临江玉液’的时候，也是轰动一时，购者如堵，酒坊里的伙计都忙不过来。可是近些年来，其他家族相继都开发出了自己的酒，品质虽然不比我‘临江玉液’，但胜在价格更加便宜，于是我王家的份额在逐年下滑，到了今天，已经完全不占上风了。”
“‘临江玉液’是在什么时候酿制出来的？”听她说着，林洛便也不再嘻嘻哈哈，正色问道。
“大概是七八年前吧。”王雨晴想了想道。
“七八年前的产品，一点改进都没有，还能支撑到今天，也真是一朵奇葩了。”林洛淡淡一笑，揶揄道。
他这话说的不给面子，但是却直指问题的所在，在古代，除非你有超时代的意识，高人一等的技术，或者掌控着某种关键原料的来源，不然想垄断一个行业，难度不啻于登天。
“不，不是的……”王雨晴面色一黯，辩解道：“我们也想过改进，但是当初的那位首席酿酒师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能力执行这项工作了。当初我们的酒占据了绝对市场优势，所有人都很乐观，以至于固步自封，现在只能吞下这口恶果。而且，如公子所知，这‘临江玉液’却并不完美，它有很多缺点，遗憾的是我们用尽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收效甚微。”
“王家养了一群酿酒师还有品酒师什么的，都是吃白饭的吗？”林洛问道。
“并非是他们尸位素餐，因为他们拘于思维限制，不能再固有的模式上再有所突破，想尽了各种办法，却只能修修补补了。”王雨晴摇摇头道：“我何尝不知道我王家的酒坊早就需要推倒重建了，可是我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一天天捱下去。”
林洛很能理解这种心情，王家因为囿于技术原因，不能突破当前的技术，但百尺之虫，死而不僵，王记酒坊的市场占有率虽然下降了，盈利也会一天天少下去，但基数是庞大的，短时间内不会很明显，只是这样子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只会慢慢消亡。
“嗯，我明白了。你这是抹黑点灯笼，四处碰壁啊。”林洛悠悠道。
“所以——公子，你出个价吧。”王雨晴咬咬牙道。
该说的她已经都说了，而重头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出个价？什么价？”林洛佯装不知。
按说这王大小姐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了，试验阶段对自己是予取予求，自己要什么原料，她二话不说便送了过来，对自己的调侃与调笑，也是尽可能的容忍了，又特地把自己请到王家大院来商谈，换做其他酿酒师，只怕早就被打动了吧。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他是在装傻吗？王雨晴很是头疼，但现在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当然是“玉液琼浆”的酒方了啊，公子不妨出个价，我王家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哦，这样啊，了解。”林洛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千两？”王雨晴试探着道。
林洛微笑摇了摇头。
“那……一万两？”王雨晴又道。
林洛依然摇头，王雨晴沉吟片刻道：“好吧，十万两，这便是你开出的价钱吗？”
她埋下臻首，考虑着其中的利益关系。眼下王家经营的临江玉液系列，最好的是也不过几十两银子一瓶，“玉液琼浆”则在各方面明显好过临江玉液，肯定是走专业线的路线了，价位嘛，肯定不会低……
林洛还是摇头道：“还不对。”
“什么？你竟然要价一百万两？！林洛，你有些过分了吧？”王雨晴大吃一惊，这人胃口也太大了点吧。
林洛把那根手指摇了摇，道：“对不起，王小姐，这个酒方我并不打算出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