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不明所以,随口念了出来:“烟锁池塘柳,桃燃锦江堤,公子,能解释一下吗?”
林洛只是笑而不语,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清咳,继而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贤妹,楼下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不妨下去看一看。”这次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一男一女带着丫鬟仆人走下了楼梯。那男子生的英俊潇洒,**倜傥,身着一件紫色华贵长袍,举止优雅,拿着一把折扇,优哉游哉地扇着。
而后面则是个妙龄女子,身着粉红色的流彩暗花织锦翠烟衫,芙蓉面,点绛唇。肤白貌美,樱唇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人一见便生出些亲近之感。
那一袭粉色的长裙,一下子让林洛想到了数日之前的那个雨天。巧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个女子,可不就是当日雨中邂逅的那个女子么?
那女子也是看到了他,一张俏脸微微显出些惊讶之色,不过这神色一闪即逝,马上恢复了常态,眼神从他的身上移开了,轻启朱唇问那小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小二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洛身后的萧怡婉脸上一喜,已经扑了过去,叫道:“王姐姐——”
她扑在那个所谓的“王姐姐”怀里,那王姐姐也是一脸惊喜之色,道:“婉儿妹妹,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你可是好久没找王姐姐玩了。”
萧怡婉撒娇道:“婉儿一直在想着王姐姐,只是我在灵韵书院读书,学业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林洛听得膛目结舌,正腹诽着,萧怡婉已经拉着那王姐姐走到他跟前,跟那王姐姐介绍道:“王姐姐,这是我在灵韵书院的教习,他姓林,叫林洛——”
看她这般没大没小的,林洛顿感很没面子,讪讪道:“教导无方,倒让王小姐见笑了。”
那王姐姐妙目瞟过林洛,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浅浅一笑道:“原来是林教习,幸会幸会。妾身是这望月楼的掌柜——”
林洛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了一句话:“敢问王小姐芳龄贵庚啊——”
他脸上笑嘻嘻地,众人却都是一惊,这当众问一个尚未许人的姑娘家姓名和年龄,也未免太无礼了一点,和女子一起下楼的那个英俊公子哥儿当即怒形于色,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怎敢如此无礼?”
看这哥们的样子,一定是这位王小姐的追求者了,不过这表现欲也未免太强了一点,林洛瞥了那英俊公子一眼,道:“我不过时询问一下这位姑娘的姓名,公子就这般大惊小怪,也不像是礼知之人吧?”
“你——”那英俊公子被他反诘了一句,登时有些气恼,正欲反唇相讥,那边的王家小姐却摆摆手,止住了英俊公子,浅笑道:“小女子名唤王雨晴,请林公子多多指教。”
“王雨晴?好名字,果然雨过天晴了。”林洛笑容满面道。
“是呀。”王雨晴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妩媚地一笑。两人这几句话有些**,旁人是万万听不出来话外之音的,英俊公子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王雨晴没有报出自己的年龄,但是这一点已经足以让那英俊公子跌破眼镜了,要知道,这位王世妹,才学家世都是一等一地,本身又是绝色女子,又一向眼高于顶,对寻常男子向来不假辞色,临江城的达官贵人,为后辈提亲的不知凡几,均被她借故推脱了,自己和她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也从来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丝毫逾矩,今天却亲口对一个陌生的男子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这个男子只是灵韵书院的一个小小教习而已,貌不惊人,除了个子高一点意外,英俊公子实在是找不出这人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英俊公子哥儿一阵无语,那边王雨晴却道:“哦,林公子,这位是我杜世兄,乃是杜家少家主,临江商会的继任掌门人。”
那杜公子勉强行了个礼道:“在下杜知机,幸会幸会。”
林洛也哈哈笑道:“久仰久仰——对了,我们书院有个杜夫子,不知道是杜公子的——”
“哦,那是在下堂伯。”杜知机脸上不露声色,内心却是蓦然一震,他猛然想起,据说前几日灵韵书院曾有一个教习对对联挫败了自己的堂伯,又想到楚家那位二世祖今日的遭遇,杜知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莫非竟是眼前这个人?
想到这里,他收起了些轻视之色,那厢小二见众人寒暄已毕,这才向王雨晴汇报道:“小姐,是这样的,这位林公子想到三楼去看看,我跟他讲,若是对上了这幅对联便可以登上三楼,他便对了这么一副,正待小姐裁定呢。”
“哦?”王雨晴美眸一亮,走上前去,看到那张宣纸上面“桃燃锦江堤”字,盯着那几个字看了良久,转过来问道:“林公子能否解释一下这幅对联呢?”
她含着笑看着林洛,眸子里面却有种别样的味道,看得林洛心中一动,心道这个王雨晴这双眼睛长得也太美了些,又大又圆,水灵灵地,好像会说话似的。
其实这句“烟锁池杨柳”看似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且不论平仄,光是这些字的偏旁暗藏五行这一点,就是暗藏机关,要想把它对上,真是难办至极,遑论对出意境了。
所以这幅对联一挂在楼上,便难倒了临江城的各色才子,他们登楼吟诗作对,却一直无人能对得出这幅对联,它竟一直悬在了这里,成了绝对。
那些真正有钱有势的人,想登上三楼甚至更高,也不是难事,无非是多使点钱财而已吗。
“也没什么,就是按照五行相生相克,选了几个字对上了而已。”林洛耸耸肩膀道。
众人细细地对照了那几个字,略加思考,果然如林洛所言,这一对法在“格律、意境、机关全契合”之上,都对的极为巧妙。!
想到这里,众人脸上纷纷露出讶然之色,那个杜知机更是掉头沉思良久,这才对林洛拱手道:“兄台大才,佩服,佩服。”
那厢王雨晴微笑道:“林公子将这对联对的如此工整,雨晴如何敢毁去前约。且请林公子和婉儿妹妹上楼,雨晴另有粗茶淡饭相赠,只是林公子千万不要嫌弃。”
“怎么会。”林洛骚骚一笑道:“不吃白不吃嘛——”
王雨晴挥手对那小二道:“将这下联装裱起来,挂在上联的旁边。”
那小二应声而去,林洛有些惊奇地道:“喂,王小姐——”
“林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王雨晴回过头道。
“我对上了这幅对联,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来望月楼的人都可以随意登上三楼了呢?”
“当然不是呀。”王雨晴美眸里面闪过一丝狡黠,道:“天下绝对何其多也,我可以在换另外一幅对联啊,仍然依照老规矩,谁若是对上了,就可以到三楼欣赏灵韵湖的美景,我望月楼还有一桌酒席相赠。”
林洛无语,这个王雨晴,果真是个经商的天才,用一个噱头,不知可以吸引多少顾客!
众人登上了三楼,萧怡婉便拉着王雨晴躲在一边说些悄悄话,林洛看的无聊,便在三楼的窗子前向下俯瞰,却见长江上蒹葭芦苇参差交错,江中汀州上杨柳丛生,江水滚滚而过,让人陡生渺小之感,景物比起二楼更多了几分雄浑壮丽。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林洛悠悠叹了一声,吟出这么一句诗。
“好诗,好诗——没想到林公子真是个雅致之人啊。”林洛正悠悠看着窗外,这时候杜知机满面堆笑地走过来,跟他并肩而立,一同观赏着江上景物。
“雅致?不敢当。”林洛赶紧说道,心里却暗道,此人前倨后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可要当心些。
杜知机道:“至少林兄是个奇特之人啊,林公子的事迹,在下也是有所耳闻。”
“哦?我有什么事迹?”林洛奇道。
“当街殴打楚家二公子,又在书院与其打赌,使狂傲的楚家二少爷给你跪下磕了三个头,还与我堂伯拼斗对联,丝毫不落下风,使我堂伯黯淡而退,这些事情早已传遍了临江城,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林公子难道不知道吗?”杜知机说道。
卧槽,我竟然入选了“茶余饭后”,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林洛一阵无语,“我让你堂伯下不了台,你竟然不怨恨我?”林洛反问道。
“不。”杜知机摇头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