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长久没有说话,顾盼问:“只可惜什么?”
拉菲亚:“只可惜你、卡尔还有艾维斯三个人,没有一个可以充当保护团队的角色。”
顾盼很疑惑:“卡尔很厉害,艾维斯也不弱啊。”
拉菲亚说:“之前在费罗城,他们能保护你,最主要是因为你们没有遇到真正的强者。卡尔的单体攻击固然恐怖,艾维斯的紫月杀也很厉害。可遇到真正的敌人的时候,他们两个,谁也无法成为挡在你身前的盾牌。一个需要隐匿在黑暗中的暗杀者,和一个永远在移动中的弓箭手,谁能给你稳定的条件长时间吟唱咒语?”
顾盼点点头:“也是。不过我觉得卡尔背上也是挺安全的呀。像上次,如果我学会了召唤术,在他背上的那一段时间足够施展很多召唤术了,只是会有咬到舌头的风险。”
拉菲亚:“……你再说一遍。”
顾盼:“老师你说哪一句?”
拉菲亚:“我的听力一向不太好,你刚刚说哪里比较安全?”丑恶的脸颊上呆住的迷糊表情,顾盼突然觉得拉菲亚好像也不是那么太可怕。
顾盼:“卡尔背上呀……”
拉菲亚:“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顾盼:“难道卡尔背上不安全吗?”
拉菲亚:“小姐,请不要一再强调‘卡尔背上’,我需要静一静。”
顾盼:“哦……那有什么特殊的吗?”
拉菲亚:“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顾盼:“我啊……说来……”
“顾盼!我来看你啦!哈哈哈……”拉格伦如洪钟般的声音回荡在林子上空,震得巨大的精灵神树分支的枝叶颤抖。
顾盼刚刚召唤出来的熊魔兽突然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这是属于兽类的血统压制,低阶魔兽感受到上古神兽的威压,根本连腿都直不起来,这也是为什么赛亚斯一出现,整个恶魔联盟就遭受重创的原因——当时恶魔联盟的骑兵团整个在赛亚斯面前崩溃,三千头精良独角兽跪倒在地,不能前进一步。
顾盼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赶紧收回熊魔兽。
青色的巨大身影从天而降,像一架小飞机,翅膀掀起的旋风差点将顾盼吹飞。
拉菲亚面色不善,冲着从赛亚斯背上跳下来的拉格伦微微躬身:“见过城主。”
赛亚斯见到拉菲亚,异常凶悍地冲她咆哮两声。
“怎么样啊顾盼?咒语能念顺了吧?”拉格伦慈爱地笑笑,怀里抱着一条与他身材不成比例的紫色小狗。
顾盼:“好像差不多了。”
“哦。不错不错。”拉格伦想了想,“那召唤绵羊学会了吗?”
顾盼:“这个……好像还不会。”
拉格伦:“那要加油了。我的期望好像高了一些。”
拉菲亚“嗤——”了一声,说:“我的学生不屑于学你喜欢的变绵羊戏法。顾盼现在正准备学习召唤双头奇美拉。”
“才到双头奇美拉啊。”拉格伦笑笑,继而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拉菲亚:“回城主,顾盼已经掌握了巨铠熊魔兽的召唤方法,即将学习召唤火之奇美拉。而明天,我将传授她控制召唤兽,借用召唤兽五感的方法。按照这种速度,只需要不到五天,顾盼就可以基本上掌握中级召唤师的诀窍,至于进阶高级召唤师,那就要靠她自己提升精神力了。”
拉格伦彻底说不出话了,只是大眼瞪着顾盼。
顾盼腼腆地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拉格伦缓了半天,连说十六个“好”,接着他说:“我本来不打算来打扰你们。不过城外来了个身份不明的人类男性,说要见你。他能够悄无声息地通过隔绝魔法墙,来者身份绝不简单。我来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他。如果是精灵联盟的人类,那是我们的朋友,如果是恶魔联盟的人类,那是极大的威胁,我们需要全城戒严,如果是中立人族,我们并不希望得罪他们。”
顾盼:“他认识我?”
那应该是……不过他的身份很尴尬,如果告诉拉格伦的话,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态度。
拉格伦:“对了,他叫卫兵告诉你‘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赛亚斯飞到城门口上方,顾盼看见下面那道天蓝色的身影,差点就落下泪来。
少年一身天蓝色运动服,柔黑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亮亮的光泽;背上一个黑色大书包,背对大门口斜倚着一根石柱站着,肩上还蹲着一只通体黝黑,只有四个爪子和额头有白毛的,拳头大的小黑猫。
阳光透过精灵神树的枝叶洒落下来,映得少年侧颜如雪,脖颈似玉。
“子音!”赛亚斯从天而降,落在少年面前,庞大的翅膀放在地上,泰坦和顾盼从上面走下来。
“顾盼姐!”木子音正在嚼泡泡糖,见到顾盼眼神一亮,如同夜空中的北极星。他口中的大泡泡“波”一下炸开,一激动就冲上来给了顾盼一个大大的拥抱,“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他们当着我不让进,冰山来了竟然说他不认识我!”
顾盼见到他也很开心,少年精瘦有弹性的腰身这么一搂感觉超棒。
可搂到一半,木子音突然弹开,他肩上那只黑色小猫也随即缩成一团,只露出两只金色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顾盼身后。
顾盼不明所以,转头一看,卡尔站在赛亚斯身前,而赛亚斯目露凶光,巨大的脑袋微微前伸,正在对木子音龇牙低吼。
拉格伦在旁边充当翻译:“赛亚说:‘不要对我兄弟的老婆出手!’”
顾盼自感自己满头满脑袋黑线。不过联想到之前某一晚上公然占人家卡尔的便宜一事,又觉得不太好辩解。只好冲卡尔一笑:“卡尔,好久不见。”
卡尔:“昨天见过。”
顾盼:“??”她根本没印象。不过她也懒得问,卡尔本来就是那种根本不解释的人。她转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卡尔今天的衣着上——他今天依然没有穿斗篷,面纱也换了一条全白的,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材质,有些类似皮衣的黑色紧身衣裤,依然从下巴到脚趾包得严严实实。
顾盼抬头看了看不算毒辣但也绝不温柔的阳光,默默腹诽一句后,问:“你真的不认识木子音?”
卡尔:“那是你认识。”
顾盼:“那你认识我吗?”
卡尔:“一般。”
真是好!样!的!不知为什么,一股无名火腾起,顾盼没好气道:“那就劳烦卡尔殿下待我和子音一起去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大预言师,问问她我们回去的事情!我这!就!要!走!了!”
拉格伦在旁边起哄:“别听他的,他每天都跑到月光林地去看你学习召唤术,今天有事所以去晚了,这不刚刚准备去就遇到了这个人类小朋友了嘛。”
顾盼脸“腾”地就红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卡尔不为所动:“好。”
顾盼有种翻白眼的冲动。
卡尔朝顾盼伸出手,他手上戴着副白手套,很有弹性的样子,绷得紧紧的,勾勒得那手指如同缩小版的玉竹般漂亮。
顾盼怎么可能拒绝这样一只堪称完美的手的邀请?愣一愣后赶紧将手搭上去,末了回头看木子音:“子音怎么办?”
木子音湿润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泽,紧接着他两手紧抓着自己的书包带,有些不甘愿地笑着,一双眼睛像极了公园里被关在笼子里的梅花鹿:“没事的姐,我就在这里等你,一个人也没什么,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反正小夜会陪着我。”
说着,他伸手去勾勾肩上小猫的下巴:“小夜,对吧?”
缩成一团的小猫伸出两只白白的前爪抱住木子音的手指,舔了舔后,“咪呜”一声。
继而一双圆圆亮亮的金色眸子便看向顾盼。
顾盼瞬间被小猫粉红色的舌头和肉垫萌翻。被木子音和小猫一大一小两双同样可爱的眼睛一看,她当即豪气干云:“没事!我认识你!卫兵,让他们进来!”美少年与猫,岂可怠慢?
卫兵们相互看了一眼,神色有异,鄙夷居多。他们拿不了主意,看向卡尔。
待卡尔轻轻点过头后,卫兵才让开一条道来。
木子音走进城门时,卡尔已经带着顾盼乘上赛亚斯,冲天而起。顾盼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子音,你等我一下,姐姐很快就来带着你回家。”
木子音朝着天空挥挥手,以示回应。
“……”
“下等人族的朋友,不会有什么好货色。”
“是啊!这样的人族走到拉格伦城来,会污染空气!”
“哎呀,只可惜了一张好看的脸!”
“嘘——小声点!即便那位小姐只是下等人类,可那毕竟是卡尔殿下的人。”
“唉!可怜的卡尔殿下……他要是能看上我,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前两天这对象应该是艾维斯殿下吧?”
“……”
木子音一路走,一路听到许多关于顾盼的传言,大部分都是侮辱性的。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靠近刚刚在八卦的魅魔女子:“什么下等人类?”
魅魔立刻躲瘟神样闪开:“哎哟,离我远点!”
木子音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他肩上的小夜立刻炸毛,十根爪子弹出,弓着脊背蓬松着尾巴发出“夫——夫——”的嘶鸣。他伸出手掌搭在小夜脑袋上揉了揉,后者立即安静下来,但一双金色眼瞳还是恶狠狠瞪着站在前面的魅魔。
木子音走进旁边的那家酒馆,静静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百年孤独,然后开始等待。
并没有人为他引路,也没有人上来招待他。他安静地坐在小酒馆的一个角落里,安静得如同一缕纯净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