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裹紧了衣衫,向少正卯怀里缩了缩,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她需要养精蓄锐,等待最后一搏。
马蹄急踏,晚风呼啸。
少正卯搂紧叶子,一路狂奔。
杂乱的马蹄声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从身后隐隐传来。
少正卯知道,公山不狃率领大军追上来了。
风驰电掣间,公山不狃已经带兵追上,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
公山不狃搭起弓箭,瞄准少正卯,大喝道:“少正卯,你若回来,交出叶子,我便饶你不死,否则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了!”
少正卯惨然一笑,事到如今,他还有得选择吗?
他两腿一夹马肚子,那匹马如同离弦的箭般,向前窜去。
“嗖!”公山不狃的箭也同时射出,直奔向前方……
箭伴着夜风呼啸而至,少正卯从容不迫地晃动身子,躲了过去。
第二只、第三只紧随其后,势如破竹。
少正卯暗咒一声,公山不狃居然敢三箭连发,真是欺人太甚!
他躲过第二只,回身抓住第三只箭,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想放光!”
叶子从少正卯怀中探出头,却看见第四只箭诡异射来。
这时,少正卯正侧着身子,手上还抓着第三只箭,他根本没有余力再去管第四只箭。
这第四只箭却是直直地射向叶子。
叶子呆住了,她没想到公山不狃是想一箭双雕。
箭破空而至,箭头的银光在月色下反射出刺人的亮光。
叶子紧闭上双眼,心里明白,这一次她在劫难逃了!
再见了,颜渊!再见了,子贡!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好好听他们的话,不再任性,不再自作主张。
“噗”,箭入皮肉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黑夜,听得格外真切,格外渗人。
叶子只觉得身子一重,仿佛被压了千斤顶一般。
她猛地睁开眼,见少正卯俯在她的身上,后背插着第四只箭,长长的箭羽还在兀自抖动着。
“少正卯!”叶子悲呼一声,她知道,在这个紧要关头,少正卯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第四只箭,救了她的命。
少正卯凄然一笑:“你又欠了我,我们……纠缠不清了。”
他身子一歪,两个人从马上滚落下来。
公山不狃一马当先赶到,长剑指着少正卯和叶子,恶狠狠道:“如何?我就说你们跳不出我的手掌心。乖乖跟我回去!”
叶子将少正卯的身子扶起,靠放到自己肩头,倔强地瞪着公山不狃,她是不会屈服的。
与其跟公山不狃回去,受他凌辱,倒不如和少正卯一起葬于这荒郊野外,也顺道了断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公山不狃见叶子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恼怒地举起长剑,砍杀下来……
“当啷”,公山不狃的长剑被架起,一个青衣人影挥剑站到叶子面前。
“子贡哥哥!”叶子惊喜地喊道。
从未有这么一刻,她如此欣喜见到子贡。
子贡细长美目闪了闪,只是瞥了叶子一眼,转而抿了薄唇看向公山不纽,冷冷道:“公山不纽,你起兵造反,还有何话要说?”
叶子咬了咬粉唇,她知道,子贡在怪她,怪她没有听他的话,乖乖待在书院,结果惹出这么多事端。
公山不狃一挑长剑,桀骜道:“今天我就造反给你看看!来人,把这三个人拿下!”
叶子慌忙道:“子贡哥哥,你快跑吧,别管我了!”
子贡这才转脸看了看叶子,淡然道:“我子贡几时是怕死之人。公山不狃,我劝你还是放下武器,赶紧投降,不然结果可是你无法承受的。”
公山不狃不耐烦地道:“少说废话!谁不知你子贡是言语高手,我不想和你费这个口舌,拿下!”
兵士们围攻上来,子贡退到叶子面前,擎起长剑,单手放进嘴中,打了个口哨。
叶子正诧异子贡这个古怪动作。
却见黑黝黝的山林中,突然喊声震天,车轮声、马蹄声,杂乱而来。
子路一身盔甲,骑马先行,身后跟着众多兵士。
他一边狂奔而来,一边高声喊叫:“活捉公山不狃!”
公山不狃惊得面如土色,只得指挥兵士转头迎上。
叶子眼前突然一暗,一个人影飘落在她面前。
叶子定睛看去,见一身白衣的颜渊,正无限怜惜地看着她。
“颜哥哥!”叶子高喊一声,扑进颜渊怀中,呜呜痛哭。
颜渊抱紧叶子,轻抚她的背,柔声道:“你受苦了!”
少正卯在旁勉强支撑着混乱的意识,虚弱道:“叶子……她……受伤了!”
颜渊一惊,忙拉开叶子,慌乱地问:“哪里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叶子捏了捏颜渊冰冷的手,眨了眨大眼睛。
颜渊何等聪明,已然心领神会,他上下打量着叶子,颦起清眉,不快地道:“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你很喜欢扮成女孩吗?”说罢,手脚麻利地将叶子披散的头发拢起,扎成发髻,又整理了一下衣衫。
转瞬间,一个妩媚多姿的女孩就摇身变成了风流俊俏的小公子。
叶子嘿嘿讪笑着:“还不都是少正卯,说我长得像女孩,我才扮成女孩给他救场,结果……”
少正卯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嘴里溅射出鲜血。
叶子慌忙跑过去,焦急道:“少正卯,你怎么了?颜哥哥,快帮我看看,他是救我才受伤的。”
颜渊美目闪了闪,走上前来,握住首少正卯的胳膊,仔细诊着,片刻,他回头道:“师兄,叶子和少正卯都受伤了,不能再耽搁了!”
子贡擎着长剑撤回来,低声道:“你带上叶子,我带上少正卯,我们先走!”
颜渊抱起叶子,飞身而去。
子贡走到少正卯面前,勾唇一笑:“少正先生,想不到我们竟会如此见面,真是有趣!”
少正卯看了看子贡,苦笑闭上眼睛。
他的结局他自己了然,终究还是败给了子贡和颜渊,终究还是没有逃脱宿命的安排。
季氏府。
季桓子坐在议事厅中,听着侍卫汇报情况。
突然他手一抬,侍卫机警地住了口,季桓子朝门口喊道:“冉求,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