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儿轻偏头,倾城脸上的微笑绽开,后转往后。
随行在后的玉明悄悄凑近锁儿的耳后,轻轻出声:“宜家姑娘与太子殿下……好是相配。”
锁儿偏首看了玉明一眼,微笑不语。
冷暖三步并两步地跟上前方走着的锁儿,将玉明的话尽收入耳,脸上的笑容淡淡漾开——若是不配,她与凉苏谢伯谢棋,又为何要如此极尽全力地撮合他们?
这个世上有些人,天生便是该站在一起的吧……
前方几人俱笑,慢了一步的凉苏却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时不时瞅瞅亭中旁若无人的两人。
都走了啊……那岂不是说,这上前打扰的份儿落到了自个儿身上?太子府中很少来客人,而今日的客人,来得却丝毫不让我吃惊。
叹着气,环视了一下前厅中坐着的几人,再看到每个人脸上都略带沉重的表情,猜都能猜出他们来的目的。
楚桐仰头灌下一口茶,闭了眼冷声:“闲月楼的人全死了。”
“是。”我淡淡应声,抬首却看到他表情中隐带着的不对劲。
“楚桐……”我走近他,疑惑开口,“你怎么了?病了?”
“他啊……”苏璃晓撑着下巴,塞满点心的嘴巴一张一合,支吾出声,“刚当上王爷,压力太大。”
楚桐突然睁眼,视线一瞬间便定在我脸上,吓得我不禁后退了一小步。
“宜家。”他压抑着开口,“没逼我转话题。”
苏璃晓咽下满口点心,再灌下一口茶,继续碎碎念:“压力太大……压力太大……”
楚桐白了苏璃晓一眼,再冷声接问:“蓦然是谁?”
我低着头,避而不答他的问题,倒是反问一句:“是秦先生说的?还是你自己查到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在斜上方响起,“我只问你,知道蓦然是谁?”
“不知道。”
“夏宜家!”
“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在护着她吗?”他腾地站起来,走到我身前倾身逼声,“明知她脱不了干系,却还让……”瞄了一眼静坐在一旁久未出声的祈阳,“让人护住她?”
“护住蓦然,是我自作主张。”祈阳抬头,冷冷地督了楚桐一眼:“但是广泓王爷,这不是您的王府,还请您的语气收敛一些。”
“宜家……”楚桐在我向前踱了两下,“早知道那年在闲月楼,我便不该同意你收留她。”
我保持沉默。
“宜家……”
“楚桐,别说了。”
肩上有抚慰似的轻拍,感觉到有熟悉的茉莉花香靠入,转头便见锁儿不知不觉已经近在身后。臻首轻摇,安慰地握紧我的手。、
“没关系。”我知道她是因为担心才会来看我。
那么多人都来了,或许,我该去见见蓦然了。她此时,该是在去往拘禁天牢的路上吧……
“咳咳——”苏璃晓打了个饱嗝起身,从旁拉着楚桐,睁大眼睛盯着他,“话也说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说完再伸臂打了个哈欠,“累——”
楚桐定在原地,任苏璃晓怎么拉扯也纹丝未动。
“宜家。”楚桐突然出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神依旧牢牢定在我脸上,“你和他,在一起了?”
他?我怔怔抬眼,在触上他追问的视线时,猛然醒悟过来,那个他指的祈阳。
我和祈阳,在一起了吗?
不是?还是不算?或是……差不多?
我迟疑着,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起这件与蓦然无关的事情。
“广泓王爷。”腰间突地被搂住,祈阳的气息霸道地靠近,俐落的轻吻蜻蜓点心地划过我的脸颊,呼吸停在头顶不动,“你可以相信你所见到的。”
楚桐眼里瞬僵。厅中气氛也骤然静寂。
“宜家。”片刻之后,楚桐突然爆出一声轻笑,带了自嘲和讽刺的意味,落在我脸上的眼神却是淡静得出奇,“果然,我就算倾尽一生,也难以及得上安羿的料事如神。”
“楚桐……”我的眼瞳不禁因为他话中透出的那个名字轻缩了下。
就在我怔神的时候,谢棋瞬间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厅前。
“主子,出事了。”谢棋疾步走到祈阳身边,耳语几句,祈阳的脸色随即阴沉。
不好的预感攀爬上心头,我转首便问:“怎么了?”
祈阳微转身,看了一眼在厅内的几人,半响才又转向我,一手轻抓着我没有一分松动。
微平的语调轻轻响起:“蓦然,逃了。”蓦然,逃了?
为什么要逃?
城郊的荒林中,阳光渐渐隐去,火把一根一根点起,月光也掩进云后。这个时候,我依旧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逃?是心虚吗?
蓦然,你是心虚吗?还是害怕?
“殿下,还没找到蓦然,那几个帮她逃跑的人也是一点儿踪迹也没有。”
祈阳背手站在不远处,眼角的余光却不时扫向我,话却是问向身前的禁卫:“你确定是逃到了这边?”
“是。”禁卫指着百米之外黑森森的荒林,“前面离城的桥断了,百里之内,唯有这块林子可以藏人。”
我依着这个声音,抬头定定盯着那黑漆的所在。
蓦然在里面?在里面?
脚步不自觉地抬起,无意识地走近。
“宜家。”前进的脚步被拉回。
“祈阳,我想进去找她。”
“已经有人去了。”他摇着头,“天黑了,我先带你回去。”
我一遍又一遍地摇头:“祈阳,你知道我等不了的。”
祈阳凝目看我,沉默半响,才伸手向一旁。一把火把随之落入他掌中,他拉紧我的手,抬步往前:“我陪你去。”
我点头应诺,跟着他走入黑漆一片的荒林。火把星点地亮在林中,他拉着我沿着已有人搜寻过的道路缓缓步去。我并没有要求往着更黑深的方向,毕竟,我是不谙武功的。就算有祈阳在,也不代表在对手面前,我们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主子。”谢棋再度悄无声息地在身前出现,指着不远之外伸手不见五指的荒林深处,“到处都找过了,也只有那一块,据说是有沼泽的地方,死过许多人,刑部那边的人也不敢掉易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