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我,腾出右手抓住我的手扳开手心,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放了进去,然后转身,大步流星。
摊开掌心,发现手心里赫然是一块玉雕令牌。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是太子府的出府通行令。
一惊一喜间,祈阳已经越走越远。我收起令牌,转而又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自己问出口的问题又重回脑子里,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寄畅园桂花林间假山林立,小桥流水,柳绿花红。
祈阳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谢伯从第二日便将太子府中的帐本尽数交到我手上。我把手上的几本帐本粗略地翻了一下,微转了个身支头而坐,这些帐本,过目则忘罢了,我压根无心去记。
“太子妃。”凉苏在一旁有些兴奋地开口,“这寄畅园中的春色是极美的吧?”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着,手指翻过一页。美是美了,就是手中的这些数字刹风景。
“这样的景色错过了太可惜,不如我们搬到这里来——”
我的身子未转,径直低应一声:“不可能。”
“哦。”凉苏失望叹了一声,无奈地与静立亭边的冷暖对视一眼,再可惜地摇了摇头。
我把支在额边的手放下,指向手边一处:“这是什么?”
“呃?”凉苏愣了愣才看清我指所在,凑近轻答,“这是今早从您的榻边拿的,奴婢以为是您昨晚未看完的便一起拿过来了。”
我的榻边?我有些疑惑地拿起一本,大概翻了几页,眼眸一闪,又若无其事地轻轻合上。
星火是什么时候将凤萧声的帐本送进来的?为什么我竟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怎么了吗?”凉苏好奇地问出声。
“没什么。”我把手中的帐本放到膝上,抚平封面褶皱,悠悠转了话题,“这府中的杂事平时是归谢伯管吗?”
凉苏点头:“一般来说的确是。”
“那城外的那处占了半山的梨居呢?”我淡然应声,“那里平时有人在住吗?”
“太子妃是说喻山梨居吗?”凉苏歪了歪头,“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殿下时不时会回那住一段日子。其它的就不知了。”
我点了点头放下帐本,直起身来轻轻捶了捶有些酸疼的后腰。步下阶梯站到桂花树下,微仰头享受着桂花香扑鼻。
正惬意时,迎面疾步而行来一个手捧托盘的小个子侍卫,见我之时弯腰曲膝,头低敛面,恭敬对礼:“太子妃。”
我微点头,正欲与他擦肩而过,眼角却突然督到他手中捧着的托盘之上,那一封淡黄色的信件。不大不小的信件,不厚不薄的纸张,太普通的外表,却带了不普通的记号。熟悉的弯弧熟悉的曲度,赫然就是凤萧声的标记。
“等等!”我猛地开口叫住侍卫,几乎是同时伸手就要拿过托盘之上的信,却被侍卫退后一步避开。
“太子妃。”他的头垂更低,急急回声,“这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指名要给交到殿下手中。”
意思是我能碰不能看?我盯了他一会,稍稍放平心绪:“把这个给我,我亲自送去给陛下。”
“太子妃,这……”侍卫踯躅着,欲言又止,“这恐怕不好……”
我沉下脸来,有些不悦地看他:“你是不信任本宫吗?”
“太子妃怒罪。”侍卫手捧托盘惊恐跪下,“这信件是加急而来,实在是马虎不得。”
我哼笑一声,严肃开口,冷然而视:“让本宫送去便是马虎?”
侍卫的声音里尽是惊慌:“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就着高度一把夺过信,斜眼瞄他,“出了什么事让本宫担着。”我退开一步,朝旁一声命令:“冷暖,若有谁再敢拦本宫,便以不敬之罪论之。”
“是。”冷暖听话前进一步,侧身而立。
我不再理他们,转身便朝着乾微院疾步而去,寄畅园本便离那不远,不出半柱香我已经站在了门口。谢伯远远看见我,眼前一亮,满脸堆笑地小跑过来,表情里尽是激动之色:“太子妃啊……”老人几乎喜极而泣,“您可算是想通了。”
“没想通。”我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让老人本来掺了喜色的面色陡然僵愣。我不再多语,径直往院中走了去,“他人呢?”
“啊。”谢伯恍了恍神,好久才反应过来我问的是他的主子,“殿下去上朝还未回。”
不在?我捏着信的手不由紧了紧,谢伯疑惑看我:“太子妃有事找殿下?”
“来这当然是有事。”我表情沉下来,再拽了拽手中的信纸,几乎就要揉出褶皱,“有大事。”深吸一口气,我迈前一步道,“我到前面去等他。”说完便不再等身后的老总管回话,疾风暴雨地向前去,直到一扇古朴装饰的红木门前。
门前立着的两个侍卫恭敬跪下:“太子妃!”
我点了点头,便要往里冲,却被一根长棍挡到身前:“太子妃,这里是殿下的书房,向来是不许任何人进去的。”
又要拦?我挑了挑眉斜眼看向那人:“本宫还未成太子妃之前便进去过,怎么这会倒是没这权利了?”
“可是……”那人有些犹豫,持棍的手形却未变,“今日殿下不在。”
我深吸了吸气,张大眼正要发火之时,便听到一道淡静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持棍而立的侍卫看到来人,赶紧低首退到一边。谢棋急步上来,拱手对我一礼:“太子妃,属下们无礼了,还望您不要怪罪。”
我不置可否,只开口问了一句:“那本宫究竟可不可以进去?”
谢棋没有抬头,只是将长臂一伸,平直指向书房之内:“太子妃请。”
书房内依旧是一尘不染,依旧是简朴而不见一丝奢华。几尺之外的宽大红木书桌后,黑檀宽木椅安静地放正,没有偏一分一毫,显出主人的沉静风格。我捏着信直走过去,在宽大书桌挑了一张木椅径直坐下,心里打定主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