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天早就变了!
深夜,睡梦之时,却注定会是倾城的无眠之夜,当然还有连景然的!
倾城默不作声的看了看连景然,目光淡定,“你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连景然坐在床沿,幽幽的烛光下,他的双眸溢出无尽的涟漪柔情,与他多日来的冷淡反差极大。
倾城无奈的苦笑一声,“我还真是你的弱点。”
连景然搂紧倾城,叹声道,“倾城,我放心不下你。”
倾城迟疑了片刻,终于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连景然神色不动,嘴角泛起了复杂的笑意,简短的说道,“送你离开。”
倾城脱声问道,“去哪儿?”
“燕京,那里最安全。”连景然双眸低敛,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沐炎,连丰会送你到燕京,到了那里有沐炎和干戈在,我也就放心了。”
倾城豁然变了脸色,“不,我哪都不去!”
连景然叹了口气,清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倾城,不要胡闹!”
“夫君,我哪都不去!我是你的妻,福祸相依,现下时局不明,你能否抽身都尚未可知,我怎能苟且偷安,若是传扬出去,众人莫不都要说我燕倾城贪生怕死吗?”其实众人怎样说她又如何,但她就是想让夫君心存愧疚,如此一来,他还会忍心送自己离开吗?
连景然又岂会不明白倾城的意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良久,才淡声道,“倾城,我半个月没有回府,你可知道我干什么去了?”
倾城笑了笑,“夫君那日听到我对太子说的那番话,不想见我,这才逃避在外!”
话中取笑成份颇多,连景然有些气恼,他跟她说正经事情,她反而开起玩笑来,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处境有多危险!却又舍不得向她发脾气,最后只是收拢双臂,略施惩戒。
倾城缓缓一笑,这才正色道,“夫君演戏果真是一流,我当时还真的以为你误解了我的话,所以才会疏离我,那时候我一心只想着要向你解释,反而忽略了很多事情……”
连景然的眼睛亮了一下,问道,“什么事情?”
倾城淡声道,“夫君和太子的关系看似很好,实则暗藏波涛,太子时常来相府,看似叙旧,无非想要从中刺探夫君的底细,甚至还有对月国的态度。这一点夫君不会不知道吗?”
连景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倾城叹息一声,低头看着交缠在自己胸前的修长双手,心里涌起一阵感动,“你是这辈子除我之外,最了解我的人,太子诱我说出的那番话,你就算事先误会,很生气,但平定下来,便会很明白,可你趁势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便心知有可能是出事了,但却一直不确定,直到夫君公然带那几位女子回来,又听你说她们是皇上赏赐,我便明白是真的出事了!”
皇上终于要亲自动手,铲除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这一天还是来了。
朝廷施压,只怕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夫君不愿公开自己的身份,身为丞相,即使位高权重,党羽众多,但这天下毕竟还是月氏的天下,月国人再如何的敬爱夫君,也不可能全都拥护他篡权谋位。
夫君的处境如何,尚未可知!
太子那天对自己的态度,很明显如果政变开始的话,宫里第一个要朝夫君下手的人就是自己。夫君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只怕也是在保护自己。
“你这半月到哪里去了?”倾城问道。
连景然轻笑,声音愉悦,“无非是去了一些烟花巷柳,再邀上几个文人喝酒聊天,偶尔会去找太子爷买醉。”
倾城不见生气,唇角却是逸出一丝无奈,不由得挖苦道,“夫君倒还真是逍遥!”
虽是抱怨,但却没有着一丝的责备之意。自己这十几日虽然很担心,可是一旦和他比起来,自己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说来说去,他也无非是想让自己远离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危险。
“什么都没有你在好。”
连景然启动唇角,无声迅速的说了一句,倾城没有听到,不禁问道,“夫君,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连景然清清不太自然的声音,这才松开倾城,找来外袍,给倾城披上,淡声道,“倾城,你很聪慧,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暴风雨再过几日就会席卷丞相府,成败与否,在此一劫。你是我唯一的弱点,我只能忍痛送你离开。”大战在即,他最担心的就是倾城的安危。
倾城想了一下,低声道,“夫君,他们想拿我开刀,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连景然咬牙切齿道,“你想都别想!”
倾城仰起头,看着他,“夫君,晋国政变的时候,庄司澈以我作饵……”
连景然怒气袭来,唇瓣狠狠地覆盖在倾城的唇上,本来是略施惩罚,但随着亲吻,惩罚之意不知不觉间已经转化为浓重的深情。
倾城怔怔的睁大眼睛,他是怎么了?
她只不过是想让夫君的处境,由被动化为主动,才这么说,他有必要生气吗?
这是连景然第一次亲自己,成亲以来,两人虽然同睡一床,外人眼中浓情蜜意,非常恩爱,每晚连景然虽然都拥她入睡,却从来没有碰过他。
有谁能想到,成婚近两个月,燕倾城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一切只因为,他说,“倾城,我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燕倾城,她的身心都属于我的人,在你没有爱上我的那一天之前,我不会动你,这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我的尊重。”
连景然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同于庄司澈的霸道,更不同于齐硕的阴狠,他爱她,却从不逼迫她。
他给她的从来只有宽容,还有时间上的等待!
能够让这样一个男人爱着,对她来说,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情。
连景然恋恋不舍的离开倾城的唇瓣,满意的看到唇瓣越发的红艳,一时之间不由得情动,拇指温柔的摩擦着倾城的唇瓣,柔声道,“倾城,我不是他,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你明白吗?”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包含着未褪的情潮。
倾城一时间心里有些乱,更多的则是尴尬,不由得岔开话题,开玩笑般问道,“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难道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啊?”
连景然看见倾城沉吟,不禁柔声劝道,“倾城,我不能拿你冒险,你必须走。”
“现在?”倾城皱起眉头。
连景然轻轻的点了点头,“现在。”
“一定要离开吗?”她问。
“你必须走!”
他咬牙,从好看的唇瓣里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才迸出这句话。
两个人之间许久没有说话。
她坚持,他亦是。
倾城坐在床榻上,怔怔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连景然已经蹲下身子,亲自帮倾城把鞋袜穿上,动作仔细,含着无限的爱意和不舍。
“夫君……”终于,倾城轻轻唤道。
“嗯?”连景然顿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仰起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