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静如水的上前,看都没有看昏倒的柔妃,甚至是庄司澈,看向贤妃轻笑道,“倾城想借娘娘一样东西。”
贤妃柔声问,“公主请说。”
倾城看向贤妃头上戴着的簪子,贤妃会意,虽然不明白她要这干什么,还是伸手从发上取了下来,交给倾城。
倾城接过,含笑不语,在他人茫然不解的眼神中,忽然捋开衣袖,将簪子毫不留情的划向自己刚刚结疤的伤口上,顿时一道血液蜿蜒流出。
“啊……”
众人惊呼,庄司澈怔怔地看着她,双眸迸出一丝寒光,没有说话。
“公主你……”贤妃连忙上前,担忧的看着倾城。
倾城依然笑着,道,“簪子染上血迹,自是不好送还,倾城欠娘娘一个簪子,他日定会奉还。”
“不要谈簪子,你的伤……”贤妃急声道。
“无碍。”倾城上前将手臂上的血液凑近柔妃的嘴边,血液顺着柔妃微启的唇瓣缓缓流入她的体内。
庄司澈抱着柔妃,能够清楚看到面前的女子,两人的距离很近,又好像很远,但倾城的双眸却紧紧的闭着,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让人乍一见便会一震,仿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
庄司澈感觉有什么东西,自己渐渐的要失去了,不禁急切的抓着倾城垂放的另一只手,奈何倾城紧握尚在滴血的簪子,毫不松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松手!”庄司澈怒声道。
庄司澈伸手紧握,强迫她松开,可倾城仍然毫不所动,庄司澈大怒,手劲加重,不在乎是否会弄痛了她,只想着夺下紧握的簪子。倾城脸色苍白,紧紧地抿着唇瓣。
“唔……”
“咔嚓……”
几乎是在同时,两种声音在寂静的亭子里突兀的响起。一个是柔妃醒来的声音,一个是簪子折断的声音。
血从倾城和庄司澈的手心里缓缓滴落,簪子一头狠狠扎进倾城的手心,另一头则刺进庄司澈的手心。
“皇上,您的手流血了!”
“公主,您怎么样了?”
众人见此,均吃了一惊,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簌簌发抖。
“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柔妃茫然的看着庄司澈,似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当看到皇上手心上深埋的半截簪子后,惊慌失措道,“皇上,您流血了!”
庄司澈脸色阴沉,眼睛平静无波,实则暗藏着波涛汹涌般的怒气。
倾城缓缓睁开眼睛,没有看任何人,任凭半截簪子扎在手心里,看着扶着自己的流云和小君,微微一笑,挣脱两人的搀扶。流云见公主脸色苍白,赶紧将衣袍展开,正欲给公主披上,却被倾城阻止。
“不用了!”
倾城脚步虚浮,感觉眉间疼痛异常,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胸口泛着一丝尖锐的刺痛,她却莞尔一笑,用尽所有的力气,步伐坚定的缓缓离开众人的视线。
血,顺着她的手心滴落,看起来触目惊心。身后有一双阴霾的黑眸一直在紧紧地盯着她,她不能服输,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倒下。眉心间的灼热疼痛凝聚了她涣散的意识,她的脚步渐渐虚浮,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下时,她听到听众传来一阵惊呼。
“皇上……”庄司澈飞了过来,不是跑,不是奔,而是飞,一直稳重,冷酷霸道的晋国皇上在她倒下之前,身形如飞燕般接住了她,并快速的抱着她消失在御花园中。
看着在自己怀中陷入昏迷的苍白女子,他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你真该死!”冷酷的声音里含有一丝压抑的温柔和痛惜。
亭子里沉寂异常,大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前方渐无人影的亭台楼阁,脸色均是不太好看,看着已经被宫女搀扶起来的柔妃,其他宫里的人心里不禁闪过一丝痛快,刚才皇上看到倾城公主昏倒,几乎想都没有想,抛下尚偎在自己怀中,没有站稳的柔妃,柔妃惊怔之下,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其他宫人见了,纷纷移开视线,只当没有看到。贤妃见状要帮忙,更是被身旁的田贵妃悄悄地拉住了。
柔妃没想到皇上会对她如此,盈盈大眼,泪珠转瞬即下,透着委屈和心碎,但因其他嫔妃在场,一直强忍着眼泪,不肯落下。
嫔妃们见状,纷纷作势佯装安慰了两句,就属贤妃颇为不忍,叮嘱昭阳宫的绿儿,一会回宫记着请个大夫看一下。
绿儿连忙替自家主子谢过贤妃,这才唤来昭阳宫的太监,抬来软椅,扶着主子坐上。
柔妃一路无语,路过小桥时,看到宸宫的人在前面带路,一群太医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向宸宫跑去。
柔妃心里一跳,在原地停了很久,才又命人抬轿回宫,摸着唇边的血迹,悠然一叹,眼角的泪珠,终于缓缓滴落下来。
夜凉如水,心呢?怕是比这夜更冷吧!
小君守在门外,看到流云端着还剩大半碗药汁出来,赶紧上前问道,“主子怎么样了?”
“已经昏睡五天五夜了。”流云黯然道,“千方百计喂给她的药汁,都被她吐了出来。”公主的病况怎么会如此严重。
“太医怎么说?”小君急切的问道。柔妃不是已经没有事了吗。
这几日皇上除了太医还有流云进出外,其他人全都屏离在外,不得靠近。
“太医馆的人都在里面,说公主是噬心蛊发作,眉间的血蝴蝶更是噬心蛊所致,只怕活不过半年了。”流云的双眸红红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小君何时见过流云这样,心里不禁一慌,连忙上前安慰道,“别担心了,皇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出事,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皇上一直在里面呆着,已经因为主子迟迟不醒,罢免了好几个太医,听到主子寿命活不过半年,脸色更是阴沉嗜血,好不吓人。
流云心中痛楚,忽然听到屋里传来的咆哮声,心里一紧,手中的碗跌碎在地,几乎想都没想,便跑了进去。
小君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倾城,温度炙人,庄司澈连忙扶她在自己怀中,细细的喂她喝水,见水缓缓被她喝下,阴沉的脸庞总算流露出一抹喜色,正欲扶她躺下,鲜血夺口而出,缓缓倒在庄司澈的怀里。
“倾城!倾城!”庄司澈吓得心惊胆战,焦急地喊道。
“太医,给我快救,否则全都跟着一起陪葬。”庄司澈吼道。因为太过于心慌,他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称自己为“我”而不是“朕”,须知这“朕”与“我”,岂是天与地,云与泥之别啊!皇上是真的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