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不了别人的嘴巴!”雪流年轻笑。
袁落尘似乎有些动气,“你大可不必这么委屈!”
“我并不觉得自己很委屈!”雪流年淡声说道:“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老城主收留了我,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开心吗?”袁落尘忽然问道。
雪流年反问道:“你开心吗?”
“我问的是你!”
“我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开心?”雪流年看着他,忽然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和少夫人生个一男半女,我才会真的心生欢喜吧!”无双城的林家小姐林秀兰是真的喜欢这位病入膏肓的男人吧!即使知道对方命不久矣,还是为了儿时的婚约不顾父母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嫁到了袁家堡。奈何袁落尘自从成亲后就没有进过林秀兰的房间,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咳咳……”袁落尘忽然冷笑起来,身上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突然咳嗽起来。
雪流年眉头皱了皱,沉默了一会,最终没有上前帮他顺气。
袁落尘咳了一会,冷声道:“如果我有了子嗣,你就可以功成身退离开这无双城了,是吗?”
雪流年看着他,“你和少夫人已经成亲半年了,至今还未圆房,总是说不过去,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无双城想想……这无双城我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最后一句话雪流年说得很轻,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但是袁落尘还是听到了,他掀开一道冷冽的唇线,冷声道:“我知道了,这无双城你要是真的呆烦了,自可离去,我袁落尘还不会一时半刻的就死去。”
说完就冷然离去。
雪流年看着已经大白的天色,无奈的低叹一声,感觉额间的紫布被冷汗浸湿,缓缓解了下来,在他洁白的额间赫然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血蝴蝶……
袁落尘自上次与雪流年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倒也在第二日便搬进了林秀兰的房间,似是想通了。
雪流年几次在堡里见到林秀兰,那个羞涩的女子似乎娇艳了不少,对袁落尘的担忧,总算是放下心来。
无双城频频传来战场消息。
沙国半个月前,不知因何缘故,忽然从燕京军队里撤军,燕京一时间孤立无援,与晋国之战实力悬殊,节节败退。
每天都有不同的消息传到无双城,雪流年吩咐袁修打探清楚沙国撤兵的原因。
袁修虽然奇怪城主为什么会对燕京的事情这么关心,但还是四处找人打探,终于在几日后,打探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就在半个多月前,沙国摄政王得到消息,他寻找了近三年的姬妾,竟然在晋国皇宫里。
后来得到证实,确有此事的当晚在军营里收到一支冷箭,附带书函一封,上面是明令如果齐硕不退兵,他的姬妾必死无疑。
齐硕想来也很在乎那名姬妾,竟然冒着不义之名,临阵退兵,致燕京的生死于不顾。
袁修看着雪流年,城主听完后,眉目低敛的靠坐在椅背上,神情竟然透着一丝哀戚和沉痛。
袁修心里疑惑重重,但也没有多问,他这位新主子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却是真的很高深莫测,有时候看似漫不经心,难不准正在算计着什么!
雪流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三天了,这份异常让袁修等人心焦不安起来,连忙派了江南去叫袁落尘过来。
袁落尘回话,“城主既然关在房间里,自是在想事情,想通了自然就会出来了,尔等只需静静等待便是!”
雪流年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打开房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本来就很瘦削的脸庞因为五日闭门不出而显得有些憔悴,但脸上却透发出豁然开朗的圣洁光芒。
是夜,他在正厅里见到了袁落尘。
“你决定了吗?”袁落尘最先打破这份沉默,冷硬的话语间竟然有丝失落。
“你知道我是向你辞行的。”雪流年眉目低敛问道。
“这两年里,堡里和无双城即使发生天大的事情,我都不曾见你如此过,我几天前听说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便知道你遇到了难题,今天见你出来,我便知道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袁落尘叹声道:“流年,你在袁家堡呆的两年时间里,我还不曾见你如此轻松过,这种轻松不是表面的,而是从你的内心散发出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落尘,你的光芒和能力不下于我,只是因为你的病情束缚着你,我离开前会请袁修等人帮你!”雪流年淡笑道。
袁落尘没有说话,良久才道:“你走吧,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便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在你的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才会让你来到无双城躲避世事,你现在看来似乎已经看清了很多……咳咳……”袁落尘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牵动了情绪,咳嗽不止。
雪流年拍着他的背,声音低了几分:“时间真是良药,不是吗?我曾经以为有些事情我一辈子都可能学不会介怀,但是在无双城的两年里,我却忽然发现了原来爱和恨都只是一念之差,只要心放宽广,其实很多在自己看来至关重要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以应对!”
“真羡慕你能将事情看的这么透彻!”如果他能够对自己的生死看开的话,又将是怎样的一番局面呢?
听出他话语间的萧瑟之音,雪流年顿了一下,忽然忍不住笑道:“你直到现在还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你如果承诺你还会回来无双城,我便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永远都不需要!”
袁落尘竟也忍不住笑了,其实他笑的时候很好看,真应该常常这样。
听到这样的答案,雪流年怔了一下,静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取下额间的紫布,袁落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振翅欲飞的血蝴蝶缓缓暴露在袁落尘的眼眸深处。
雪流年看着发呆陷入沉思的袁落尘,轻声笑道:“这就是我布条下的秘密!”
那种浮华阅尽的笑容,瞬间便震醒了袁落尘的思绪。
是她!这世间只有一人额间会出现血蝴蝶,他怎么没有想到,那样的风姿、那样的容颜、那样的智慧,在这世间唯有燕国长公主。他虽然没有见过燕倾城,但是早该想到了不是吗?
那样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令人忍不住将目光锁在她的身上,就连他这个久病之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欣赏她、关心她的同时,又冷漠的对待他,只是因为他不愿意承认他受雪流年吸引这个事实!
“你不是已经……”死了!这个词袁落尘没有说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死了的人,一把灰,一堆土了无烟痕,可若是还活着就该好好的活下去!”这话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袁落尘听的。
“你告诉我你的身份,就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袁落尘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为什么?”
“我这两年一直在怨叹自己的宿命,为什么我要冠上亡国公主的身份,让我活得那么累!但是就象我说的,这是我的宿命!我既然已经成为燕国长公主,属于我的责任,我便不能推却不管。半个月前沙国和燕京的和盟正式宣告瓦解,燕京命悬一线,我不能置之不理!”雪流年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