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一处庄宇,古朴雅致,身处山谷里,显得异常沧桑古气。
庄宇的院落两侧分别摆着十几处长桌,桌上被木槿花图案的丝绸覆盖着。长桌尽头正中的位置赫然摆放着一张宽大的镶龙红案。
此刻宫女们正陆陆续续的上着糕点。
德公公在前面带路,带倾城穿过一片桃林,就见桃林间有一处雅致的阁楼,群妃正围在庄司澈身旁,温声嬉笑。
德公公带倾城走过去,俯身在唇瓣含笑的庄司澈耳边轻语。
庄司澈抬头,看了倾城一眼,笑意不减,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你来了!”庄司澈指着案上雕刻的一幅桃花图,淡声道,“这是朕年幼时亲手绘画的桃花图,先皇当时看了甚是夸奖,后来更是命工匠将此画雕在上面,以供保存,今日重游骊山,看到这幅图,想起了很多往事,贤妃提议大家,都以此图为名,书写诗词,你也过来作诗一首,衬衬气氛。”
倾城知道推脱不掉,抬眼看去,已有嫔妃取来纸砚,在宣纸上写着诗词。
沉思间,德公公已经拿来纸砚放在案上,倾城叹息一声,倍感无奈之下,也只能挥笔写了一首。
待嫔妃们写完,分别一一念起书写的诗词。
和妃娘娘娇声念道,“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贤妃接着念道,“肠断春江欲尽头,仗立徐步立芳洲。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
已经身为德妃的苏婉柔,缓声念道,“风暖仙源里,春和水国中。流莺应见落,舞蝶未知空。”
轮到沈贵妃时,只见她浅浅一笑,红唇轻吐,“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嫔妃们一个接一个缓缓念着,倾城也不着急,见众人说的差不多了,这才低声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倾城写的是《题城南庄》,诗词颇有睹物思人之意。
庄司澈愣了愣,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赞赏之意,所有人的诗词中,唯有倾城写的最合他的意,更映衬了他的心境。
贤妃高雅一笑道,“公主果然好才情!”
“娘娘说笑了,众位娘娘的才情都在倾城之上,这么夸奖倾城,我还真的担当不起!”倾城眼波未动,只漫漫应声道。
“公主莫要谦虚了!”贤妃掩嘴轻笑道。
倾城唇瓣动了动,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她再开口说话,别人该以为她在故意推脱,只是为了吸引庄司澈的注意。
庄司澈注意到倾城脸上已有不耐烦之意,眼神闪烁了一下,沉声朗笑道,“众爱妃作的诗词都很好,莫要再相互推辞了,好了!到了这个点儿,大家想必都饿了,御膳房的人也备好了糕点,走吧!”庄司澈率先站起身子,出了桃林。
庄司澈虽然没有点名谁写的好,但众位嫔妃听到皇上刚才的话,倒也是喜色迎身,这才一个个觉得饥饿不已,跟着鱼贯出了桃林。
渐渐的亭中只剩下倾城和贤妃,贤妃看着倾城,迟疑的问道,“妹妹可是在怪我多事?”
“娘娘说的是哪里话,我为何要怪你?”倾城微笑,但眼光闪烁在她的眉眼间不曾稍离。
“你既然已经知道沈贵妃是因为和你相似,才接连被皇上宠幸,为什么至今还不愿意和皇上修复感情。”贤妃缓缓说道,不料却看入一双幽深灵动的眼眸中,微不自然的避开眼去,低声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倾城瞟昵她一眼,莞尔一笑道,“娘娘希望我和皇上和好吗?”
贤妃皱眉看着她,“这是什么话,我自然希望你和皇上和好了!”
倾城抿嘴笑道,“你放心,属于我的幸福,我是决计不会让给别人!”
“这就对了!”贤妃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示意自己先行离开,渐渐消失在桃林深处。
倾城负手走到一棵桃花树下,清风吹来,夹杂着片片桃花瓣缓缓飘落。倾城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桃花,悠然一笑;一片花瓣从眼前飘落,倾城双唇轻含,咀嚼,味微苦。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对贤妃说,那便是属于她的幸福,她决计不会让给别人,但是不属于她的幸福,她亦不会强求。
待出了桃花林,庄司澈和嫔妃们都已经缓缓落座,倾城选在离庄司澈最远的长桌前坐下,上面的糕点虽然没有主位那么丰盛,但也品样很多,倾城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胃口,见大家都动筷吃起来,未免太引人注意,也象征性的敷衍吃了两口。
庄司澈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她想过平静安和的生活,他就偏不让她如愿。
德公公走过来,俯身在倾城耳边低声道,“公主,皇上唤你过去呢?”
倾城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庄司澈正眯着眼,双手环胸的看着她,虽然两人距离的很远,但是倾城仍是读出了他眼中的警告之意,想必她的躲避已经开始惹得庄司澈不快了。
倾城暗叹一声,缓缓站起身子,在众嫔妃虎视眈眈的目光里向中央的那个高位走去。
在距离庄司澈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倾城停下,眉目低敛,淡声说道,“皇上找我有事?”
庄司澈挑高眉看着她,“到朕身边来!”
倾城唇瓣轻抿,一步步走向庄司澈,刚走到他身旁,就被他蓦然抓住她的手腕,倾城惊呼一声,身子一阵眩晕,整个人已经亲昵的坐在了庄司澈的腿上,而他修长有力的手该死的还紧搂着她的细腰。
台下适时的发出一阵喧哗声,倾城不用看都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两人,背后的冷箭不知道已经放了多少枝。
庄司澈在报复她的逃避,虽然他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
庄司澈无视她的气闷,抱着她却不肯撒手。
太监纷纷布菜上来,德公公弯腰用筷子夹了一颗酸梅递到皇上嘴边,下面用一个托盘接着。
庄司澈轻轻咬了一口,转头看向倾城冷冷的神情,眼里有了一丝笑意,挥手示意阿德退下。
他亲自拾起筷子夹了一颗酸梅递到倾城唇边,柔声劝道,“把嘴张开!”
此话一出,底下的嫔妃们纷纷眼含嫉妒的看向倾城,可当事人却是和她们完全相反的心境。
酸梅就在嘴边,如果她不吃,庄司澈定会很有耐心的等下去,好像不管她怎样做,庄司澈都吃定了她,当下不由得暗恼,宛如把酸梅当成了庄司澈,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阵阵酸味刺激的她鼻头都皱在了一起,庄司澈看到她这样,低低的醇厚朗笑声,从他唇瓣缓缓溢出。
下方的和妃当下不由得嫉妒起来,看向庄司澈,撒娇道,“皇上,臣妾也想吃。”
庄司澈斜睨她一眼,吩咐德公公道,“阿德,为和妃布菜!”
“是。”阿德看着吃瘪的和妃,好笑的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