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又要躲我
“好吧，那这一次我来请你好了，不过我的钱不多，不能去太好的地方。”一阵令蒋莉姿紧张万分沉默之后秦川终于开口说话了。
听了秦川的话，蒋莉姿不禁长吁一口气。
“谢谢你，秦川！”蒋莉姿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
蒋莉姿并没有撒谎，她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好，为了能拿到那个200台机器的订单，昨天晚上她刚和长着一个大大的酒糟鼻子的男人上了床，今天一整天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那个恶心死人的烂鼻子，赶都赶不走，简直都快要疯掉了。以前，为了生意蒋莉姿曾经和不少的男人睡过觉，其中也不乏有像昨天晚上那样的货色，虽然也会有恶心的感觉，但是很快就会被像长了翅膀一样飞来的订单冲淡了冲没了。然而今天当她收到那张200台机器的订单的时候她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她怕再多看一眼那酒糟鼻子就要在她的脑子里生根发芽了。
当然让蒋莉姿难受的还不只是酒糟鼻子，还有一件事让她更难受，就是她竟为自己委身于酒糟鼻子这件事感到了莫大的羞耻！以前她从来没为这样的事情感到羞耻过，以前她一直认为那是自己有办法有手段有能力的表现，那证明了自己不简单。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了，因为她认识了秦川，她的心态和感受都和从前不同了。秦川就像一面无处不在的镜子，无论她躲在那一个角落，都能在那面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卑微和下贱，这种感觉让她痛彻心肺。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就配不上秦川，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她知道那就是事实。虽然配不上，可是却又无法抑制心中对他强烈的渴望，此时此刻，她真的又羡慕又妒忌秦川身边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子，不仅羡慕她的年轻她的漂亮，更羡慕她一尘不染的纯洁。现在她是多么渴望自己变成一颗星星，一颗虽然寂寞却能以骄傲的心情闪光的样子高挂在夜空里的星星，可是在烂泥塘一样的生意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自己如何还能成为一颗星星？如今就算是一粒尘埃恐怕也要比自己干净些。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的话，自己是否还要选择同样的生活同样的道路？她想她不会了。问题是生命无法重新来过，她不得不继续在这条她已经选择好了的道路上走下去，可糟糕的是即便她心甘情愿的继续走这样的道路，她却已然丧失了以往的信心，勇气和斗志，她不知道在这样的心情和感觉里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因为认识了秦川，她蒋莉姿把自己变成了一锅夹生饭，说生不生，说熟不熟，全都扔掉觉得可惜，想要吃下去却又难以下咽。在生意场上打拼了十年，十年来蒋莉姿遭遇过各种各样的危机和困难，可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所适从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茫然无助过。
秦川让蒋莉姿选吃饭的地方，蒋莉姿说她心情不好，不想走得太远，不如就在她家附近找一家餐厅好了，秦川听了并未提出异议。最终蒋莉姿选择了她公寓楼下的一家餐厅，那里没有多少人吃饭，环境还算雅致。
吃饭的时候秦川仍然像上次一样没什么话，很安静。说是要发牢骚的蒋莉姿竟也只顾低着头喝闷酒，也很少说话。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陌生人。
蒋莉姿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就只是低着头一边抽烟一边喝酒。秦川看她那个样子想劝一劝，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也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秦川，你的生活一直都很幸福吧？童年也是吧？”也不知是沉默了多久之后蒋莉姿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的，虽然我亲生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不在了，但我一直都生活的很幸福，童年也是。”
“是吗？这么说你是个孤儿？”蒋莉姿问，神情甚是意外和吃惊。
“我不是孤儿，虽然我亲生父母不在了，但是我的养父母一直像我的亲生父母一样，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他们给了我一个非常温暖的家，一个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让我想念和牵挂的家。”
“那你真是幸运啊，能摊上那么好的父母。我的运气可没有你那么好！”蒋莉姿说到这儿把吸完的香烟蒂放进烟灰缸用手指用力的碾了碾。“我母亲在我上初中时就跟我父亲离婚了，跟我父亲离婚后她一个人去了广州，以后就再没了消息。我父亲很快便给我找了个继母，继母也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儿。自从继母和她女儿进了门，我就再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都是继母的女儿穿剩下的不喜欢的不要的才给我穿。过年的时候我再也没拿到过压岁钱，也再没有人记得过我的生日是哪一天。所以高中毕业后我就义无反顾地离开家独立生活了，因为那个家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包括我的亲生的父亲。我没从那个家里带走一分钱，为了生存我什么苦都吃过了，没有吃的就去饭店给人家免费刷盘子，就为了换口饭吃，晚上没住的地方就跑到火车站去，在候车室里过夜。然而就算是没饭吃没地方住，我都没有想过要回到那个家去，我恨那个家，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爱。我相信决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东西就只有金钱，亲人之间也一样。人们彼此交往的最终目的都是要从交往对象那里获得利益不是吗？如果你没有钱又无法让别人从你身上获得任何好处的话，就永远不会有人在乎你的死活。所以我想方设法把自己变成有利用价值的人，想方设法让别人可以从我的身上获得好处，因为只有这样我也才能够换得我想要的东西。等我真正成功了以后，当我口袋里装满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当我再也不用为了衣食住行这样的琐事发愁的时候，我以为从此我便可以成为幸福的女人。”蒋莉姿说到这里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可是老天还真是喜欢捉弄人，为什么要让我认识你？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过得好好的，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怜或是不幸福，可是自从认识了你，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所有，我甚至开始讨厌我自己。秦川，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秦川只默默地听着，却不答话。
“因为我爱上了你，秦川，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了你。可是你太好，太优秀，你让我自卑了。”
“蒋总，我……”
“别打断我，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的身边有一个你深爱着的女孩子，在你的心里，她纯洁，美丽又可爱，像个公主，我却像童话故事里的女巫是吧？秦川，你害怕我，讨厌我是不是？所以你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躲避我，不愿意靠近我，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