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发出那个短信时,她并没有多想,她也是为了迷惑龙昊然总裁,不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换了个芯子,不让他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予取予求的裴青青了。
所以当她第二天收到一条回复的短信,那数字后面挂的一串零字,简直让一直一穷二白的何夕瞪目结舌。
何夕想不到为何一向对她较为吝啬的龙昊然总裁突然又大方起来,不过看他的劲头,应该是认真的,不过她没有挣扎,还是没去打胎。因为这选择题的答案很简单,要钱还是要命?
正常人都会选择要命吧。
所以她收到了短信只是让他等几天,她说她现在身体不好,要缓几天再去打掉孩子。她想倒计时只是三十天,或许过了三十天之后这个任务就算作废呢?这也只是她的侥幸心理。
可她想不到,龙昊然竟然连几天都等不起,她出院的前一天,忽然有一个挂着口罩的医生走进来,对她说:“做一个检查,明天就能出院。”
她没见过这医生,已经留意上了,假装平静地多打探了几句:“你就是负责我的刘医生吧?平时一直都是王医师给我做检查。他说你前几天出国旅游了。”
那个戴口罩的医生好像没什么心思和她闲聊,正把她一个劲往一个手术室里推,她见过手术室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这时候又听到他随口回答说:“是,我就是那个刘医生。”
她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刘医生,都是她瞎编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医生打扮的人,真的不安好心。
她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然后绽放出自己最职业的微笑:“刘医生,检查前我能不能上个厕所,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想上厕所。”
那医生打扮的人点点头:“刚怀孕是这样的,我在厕所门口等你。”
她哪敢出来,七手八脚从厕所的窗户爬出去了,好在这几天保胎药用下来,自己的胎相是稳了,否则爬高走低,又要有生命危险。
那个人好像也很警觉,发现她跑了就开始追,她根本跑不快,只能再往医院里面跑,危急之中,她搭上了电梯,前往二十七楼,她住院时听人说过,二十七楼是院长的办公室。她笃定既然龙昊然只敢让人乔装打扮来害她,恐怕也不敢把这事闹到明面上去。
没想到院长办公室的门锁了,那个追她的人脚步声越来越重,情急之下,她绕到了另一头,推开了副院长的办公室,好在里头有人,她长吁口气,也不管端坐正中的是谁,往那高大的办公桌下直猫过去。
她一脸着急朝坐在办公椅上的人示意:“救个命,说没见到我。”
坐在椅子上的是个年轻人,带着副金丝眼镜,正一脸惊诧地看着她,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副院长,是我。”那个人已经摘下了口罩,她从声音里能听出来。
年轻人瞥了藏在他腿边的女人一眼:“哦,李医师,什么事?”
“刚才有个女病人,我带她做检查,她好像特别害怕,跑到这里来了,您看见没有?”
她对着他直摇头,年轻的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许久才回答:“没,没有人来这里。”
碍于年轻男人的权威,李医师也不好进来检查,所以他只好离开。而到了这个时候,何夕才惊觉自己浑身的冷汗已经把病号服都打湿了。
她还来不及起身,那个年轻的男人已经把她扶了起来,一边深沉地端详着她的脸。
被这种尴尬地气氛给渲染的何夕也沉默了,她不知如何解释,心头又有心事,瞥了眼他的铭牌,上面写着陈宽。
“你看了这么久我的铭牌,不觉得我的名字很眼熟吗?”男子年级和她相仿,身材颀长,最难得的是身上有一份书卷气息,并不紧迫盯人,也让她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她傻笑了两声,不知道怎么接话。说实话,她才穿来多久,和原主的身体都在磨合期。难道这个男人是裴青青的裙下之臣?
毕竟裴青青条件不差,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得到龙总裁的临幸。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看来你果然把我忘光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谁让我当初不告而别。”
他一边说,她一边回忆起来了。这男人是裴青青的初恋,两人在国中就开始了拉拉小手的青涩恋爱,不过后来到了高中,这男人就火速和她分手然后迅速去了国外。
少女裴青青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否失恋,就已经失恋了。
陈宽在她哦了一声以后终于微笑起来:“看来你想起我来了。”
看这男人根本就像把甩过她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一样,她也不好多提什么,毕竟她不是正主。也不用去找他追讨什么失落的青春啊之类……
两人就着“分别”后各自的生活嘘寒问暖了一番,她知道陈宽最近才从国外回来接手家族企业,不过他好像对从商没兴趣,只愿意在家族旗下的医院从事医疗工作。
她就觉得眼前这男人纯真的还像是生活在象牙塔里一样。不过这点还挺可爱,至少从她刚刚经历的这场惊险的虎口脱险记来看,她还是愿意和眼前这样的人呆在一起。
他又问起她刚刚是怎么回事,她只是含糊其辞,最后点了一句:“我是来这里住院的啦,刚刚那个医生硬要拉我去手术室做检查,我就跑了。”
“这家医院龙氏有股份吗?”她走的时候回头问了一声。
陈宽点点头:“有,但是不多。要我送你吗?”
她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今天就要出院。”
陈宽出面,她提前出院办得很顺利,一干医师护士都围绕着她做最后的医嘱,她想这也是看在陈宽面子上的吧?
最后她又半推半送地被他开车送回了家。
他盯着她家的房子看了好半晌:“你家还没搬,真好。”
他这句话好像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青涩的两个人拉着小手走在回到自己家路上时,被夕阳拉长的影子。那是他要求分手前几天,最后一次的牵手,她现在的手上还仿佛残留着那种温热的触感,随着这种触感,她又觉得分外安全,他那时候的手还不大,却把她的小手包得很紧。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或许因为陈宽此时正无死角地盯着她看。尽管这种眼神很是温柔,她还是吃不消。
她丢了句谢谢就下车了,也没回头看,拔腿就跑回了家。
何夕很好地整理了一下回忆,也就是说,裴青青这辈子只谈过两次恋爱,一次无缘无故地分手了,另一次,则是被玩够了就狠狠地抛弃了。
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命运,真是同病相怜啊。
而那一头的陈宽则破天荒地在车子里点了一根烟,烟雾弥漫了自己的眼睛,甚至把他呛出了热泪,他还是甘之如饴地吸着,仿佛借此驱走某些心魔,他打了个电话:“462病房的裴青青是为什么入院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很久才哦了一声,挂了电话。之后就驱车离开了。
错过就是错过,给自己再多的借口和理由,也不会出现什么奇迹,什么峰回路转,就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