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浅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都在酸痛,后颈尤为严重,只是大脑却异常清明,没有丝毫胀痛。
原浅捂着脖子,呲牙咧嘴。果然乐极生悲,痛下决心买回一台仿真机器人,结果却在回家的半路上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昏了。等等——那个女生不会是想抢自己的机器人吧?原浅抬眸,搜寻那个她花了几乎所有积蓄才买来想要拆开研究的机器人的踪迹。乍一抬眼,她就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子里,机器人没看到,只看见外包装散落在地上。
果然被抢了!原浅皱眉,可是她为什么会被搬到这个地方来?装潢与她的房子一模一样,因为这些救济房就像公寓一样,是统一建起来装修好的,月薪不超过三千流通点的公民申请后拿到钥匙,一旦月薪超过三千流通点,房子就会被收回。因为原浅的房子墙壁上有她亲手画上的机甲图(这其实是很少见的行为,因为搬离时需要把房子恢复成入住前的样子),所以她完全确定,这不是她的房子。
原浅是个孤儿。母亲难产去世时一句“我与这个孩子许是缘浅吧”决定了她的名字。父亲受此打击萎靡不振,不长时间就因酗酒去世了。养父母领养她是为了联邦每月拨来的抚养费,一到十八岁就与她再不来往。她的课业一向不好,只对机械非常感兴趣,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亲手设计并作出世上最好的机甲。然而多门课程达不到标准让她早早辍学,只能自学。
原浅一边做机械师养活自己,一边试制各类机械。虽然科技很发达,但一些精细的工作还是需要人手工完成,价码不算很高,省吃俭用却也有些余钱。她一直在攒钱,想买一台最先进的仿真机器人来拆卸,了解内部结构和智能光脑。可三个月前一项新技术的问世使她失业了——更灵活的机械手出现,机械流水线全程自动化,不再需要人工操作。
三个月的毫无进项,原浅领了三个月的社会救济——那只能保证她的温饱。
原浅意识到她只能先买一台便宜的机器人回来研究,然后利用她将学到的技术做一些新的成品出售才能免于坐吃山空。
可现在,这台机器人被抢走了!!!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原浅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房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您醒了。”清朗的男声在她前方响起。
原浅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抬头寻找声源。下一秒,她失声道:
“你怎么被打开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依然是一身古旧的黑色燕尾服,纯黑的发丝稍长,被深色绸缎束于脑后,一双浅灰的眼眸神采奕奕,仿佛穿越了千年时空而来的古欧洲贵族,风度翩翩,俊秀斯文。不就是她买回的那台机器人!没想到仿真程度这么高,一定要看看内部的结构和光脑的配置。原浅注视着男人浅灰的瞳仁,这么想到。
“不是您将我打开的吗?”男人流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而后行礼道,“很荣幸为您服务,原小姐。”
每一台机器人在每一次被转手之前都会重新编辑光脑中的部分程序,删去它们对主人这个概念的旧的认知,输入新主人的资料,以保障买者的权益,防止出现认错主人或者诈骗等情况。然而记忆却会被保留下来,因为格式化会伤害光脑的存储设备,多次之后,会缩短机器人的使用寿命,所以只要不影响新主人的使用,不损害他们的权益,机器人转手时一般是不会清除所有过去的记忆的。
“请您为我命名,原小姐。”男人继续说道。
呃……命名……看着男人如真人一般的灰眸,原浅实在说不出“你不需要有名字,等我把你的电源关闭,就要把你拆成零件了”这样的话。
“……就用你原来的名字吧。”最后,她说,“还有,不要叫我原小姐,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但他立刻收敛自己不合适的表情,有礼地答道:
“Vesalius,我叫Vesalius。”
“维……维……维啥?”原浅嘴角微抽。
原浅的成绩一向不好,英语更是奇差无比,男人纯熟的发音从她左耳流入,滑过大脑皮层,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又从右耳溜走了。
“维撒琉斯。”男人无奈地把自己的名字音译成中文。
“好吧,维撒琉斯。”原浅心想,本来为是省力,结果还不如自己重取一个来得省力,“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不是您的家吗?”维撒琉斯一脸茫然,“我就是在这里被启动的。”
原浅蹙着眉,又想起那个被打昏前见过的高中校服女生。不是抢劫,她又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昏带到这里来?
“算了,我们走吧。”百思不得其解,原浅决定放弃,“我要回家,这里的大门能打开吗?”
“可以的,”维撒琉斯回答,“只是……您看那里。”
他指着窗外楼与楼之间的小径,那里有一个佝偻的人影晃晃悠悠地走着。天色半黑,看不清具体,但那看体态,应当是位老者。
“一位饭后出来散步的老人,怎么了?”原浅莫名其妙地问。
“您确定吗?”维撒琉斯摇头,手指着自己的眼睛,“红外线视力系统下,他是与环境相同的暗绿色。”
红外线视力系统是为了提升机器人性能而为他们装载的第二套视力系统,当光线强度低于一定标准会自动启动,原理与夜视仪基本相同。
维撒琉斯如此言罢,两人不由得同时沉默。半晌,原浅干笑道:
“会不会是你的红外线视力系统坏了……”
连她自己也知道这并不可能,购买他以前,她曾亲自检测并确认他的功能是全部完好的。维撒琉斯没有答话,他知道原浅并不是真的在质疑他的视力系统是否完好。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原浅声音微颤。
“您可以尝试看看新闻。在您沉睡的时候,我见过不止一个这样的东西,还有一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男人措辞委婉。
原浅抬起左腕,她腕上的电子表状的设备其实是一个包含通讯器功能的微型光脑。然而她却在她的左腕上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一个紧紧扣在自己手腕上却又不会压迫血管的黑色金属细环,上面挂了一枚银币样式的饰物,一面浮刻着荆棘构成的“S”型图案,另一面则是一扇半开于云端,有流光环绕的门。
“这是什么?”原浅试图取下细环,可那细环却扣得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连接口。
“咦……”维撒琉斯眼底掠过一道意义不明的光,“这个东西我在我曾经的主人那里见过类似的,‘S’的图案是相同的,好像是发明者的冠名,另一面的不同图案代表不同的用处。云端的门,意思是……储物空间。”
“储物空间?”原浅不解“那是什么?”
“似乎是一种最新科技。”男人解释道,“一个空间,用于储物,可以随身携带,无负重。您可以尝试想象这扇门的打开来与它建立联系。”
原浅好奇地看着银币上的门,想象着它的开启。瞬间,她眼前的景色一变,无数色彩消褪,化为一片晃眼的银色。原浅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空房间,四面墙壁、天花板、地板,均是银色不知名金属铸成,大约百平米,高两米,没有门窗。墙壁不是整块的无缝金属墙,而是一块块金属板钉成,想来使人不至于窒息的空气就是从板间的缝隙透过来的。
与这空间建立了联系,大量信息涌入原浅的脑海,使她轻易领会这银币与空间的用法。原浅凝神,起了出去的念头。她眼前便又是一变,回到之前的地方。她看着腕间的银币,想着应该从什么地方把它拆卸,检视内部结构。
然而,急促的拍门声打断了原浅的思绪,她皱了皱眉,想去看看怎么回事。维撒琉斯却拦住了她,非常认真且执着地对她说:
“请您先看一看新闻。”
越来越急的拍门声混杂着女人惊恐的求救声和男人绝望的咒骂声。原浅听着,脸上并未露出惊疑或焦急的神情,反而十分镇定地轻声问:
“不能先放他们进来吗?”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类。维撒琉斯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眼神变得略为深邃,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沉声道:
“请您务必先看完新闻,再做决定。”
原浅敏锐地发现,维撒琉斯说的,是“再做决定”而非“再开门”。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使她有点心慌,但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调出光屏,接入光子网络。
联邦官方网站上标有星号的新闻有两条,第一条是恐怖分子袭击联邦行政大楼,伤亡很严重,但对这个恐怖分子却是语焉不详,只说被当场击毙,连照片都没有一张。
第二条新闻看标题似乎只是常规提醒夏秋换季流行病的,但如果点击那个普通的标题阅读内容,就会发现情况不一般。
联邦官方媒体称此次发生的大规模传染病由新型狂犬病毒导致,发病前症状表现为昏睡七至八个小时,此期间后期会有高烧,伴随着退烧,呼吸和心跳逐渐减弱至停止,此时病人恢复行动能力,失去意识,具有攻击性。
联邦呼吁民众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发现感染者或疑似感染者及时隔离或送至附近医院就医,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如无必要避免出门。最后说科学家们已经在研究疫苗和血清,希望大家团结友爱,一同度过此次危机。
“那是狂犬病?”原浅关上光屏,“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不就是死了吗……而且,不是说隔离吗?怎么会在街上走?”
门外的拍门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惊恐与绝望、痛苦与疯狂的尖叫声。然后,尖叫声也消失了,一片寂静中只有骨骼的碎裂声和不知在吃着什么的咀嚼声。最后,纷沓的脚步声远去,整个房间恢复寂静,静的如同一片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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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更得虽然有点慢(好吧,非常慢),不过手里边已经有五六万字的手稿了,虽然目标是五十万字,五六万还很少,不过保证不会TJ,请大家勇敢地跳坑吧……虽然也可以养肥再杀啦,不过依然求点击,求回复,求收藏,求推荐,什么都求,各种求了~爱你们所有看过我文的人,哪怕你们觉得太烂,也依然感谢你们点进来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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