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该死的误会
“英台,英台,你在忙些什么呢?”临近用餐时辰,苟巨伯发现凤飞清还没有来,便主动找上门来了。
凤飞清正小心翼翼地勾勒鹊桥的圆弧,被苟巨伯推门闯入的声响给惊到了。
啪——一团墨迹在宣纸上漾开,快要成型的设计图被毁了,可惜!
凤飞清恼怒地瞪了一眼苟巨伯。
苟巨伯被她瞪的莫名其妙,他诧异道:“怎么了?英台,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可不记得有得罪过你哦。”
“你就得罪我了,你瞧瞧。我好不容易画好的,这下全泡汤了。”凤飞清指着书桌上的设计图,不满地飘了一眼苟巨伯。
“我来看看。”苟巨伯拿过那副设计图。他看着那图上的墨迹,似有些明白了。
“现在知道你怎么得罪我了吧。”凤飞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苟巨伯好笑地看着她嘟嚷而起的嘴角。“英台,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生气的样子,像个姑娘家似的。”
凤飞清心中一紧,忽而恼羞成怒道:“巨伯小子,你毁了我的设计图不说,现在又将我跟姑娘家比较,哼,我不理你了。”
苟巨伯刚想说,现在更像任性的姑娘家了。但一见凤飞清那气鼓鼓的样子,他可不敢在火上浇油了。
当下他笑嘻嘻地靠近凤飞清,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行了吧。这样吧,英台,我将你的画作恢复,你呢,不要生我的气,可好?”
凤飞清半信半疑地盯着他。“你真的有办法恢复?”
“瞧我的吧。”苟巨伯自信地眨了眨眼睛。
凤飞清跟着他过去,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一些药草,搅拌之后,揉成汁液,放在墨迹之上。
“巨伯,你这是干什么呢?”凤飞清淡眉微拢道。
“等一下,你就明白了。”苟巨伯神秘一笑道。
果然——不到一杯茶水的功夫,那原本落墨的地方,逐渐地化开了,化开了,最终成了雪白的水珠。
“这是——”凤飞清神奇地看着眼前的转化过程。
苟巨伯淡笑不语,他拿了吸水棉,将纸上的水珠吸去。再将宣纸拿到风口处一吹,不到半刻功夫,宣纸立即干净如初了。
“怎么样?恢复了吧。”他将恢复原样的设计图交到凤飞清的手中。
凤飞清双瞳发亮,她扯着苟巨伯的衣袖,叫道:“哇,巨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实在太神奇了。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
苟巨伯狡诈地笑道:“这个么,我家以前有做过这一行,所以有配置化解墨水的独门药水。不过,这是苟家秘密,是不会传给外人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当了苟家的儿媳妇,也就是嫁给本人。”苟巨伯笑道。
凤飞清一听,脸色微红。忽而,她笑骂着苟巨伯。“好你个苟巨伯,你竟然开起我的玩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朝着他扑过去。
苟巨伯连连后退道:“喂,英台,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了,除非你是个女人,要不,这绝对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吗。”
“好啊,巨伯,你到现在还是将我跟姑娘家相比,哼。我若不好好地教训你一番,我就跟你姓!”凤飞清追了出去。
“喂,英台,玩笑而已了,真的玩笑而已了。”苟巨伯边跑,边讨饶着。
凤飞清哪里肯那么容易放过他呢,她一路追赶过去。
清风一起,一张信笺,从她的衣袖处飘然滑落,然她根本不知。
一只手,白皙而修长,缓缓地捡起。
当他琥珀双瞳扫过信笺内容时,信笺立即被他揉成一团,化成灰尘。
祝英台,你不该戏弄本少爷感情的!
晶莹剔透的琉璃鹊桥,用镂空雕花艺术,将喜鹊呈各式飞翔姿态刻画在拱桥之上,使平凡的拱桥不再平淡,有着动态的美感。
喜鹊飞雕之上,是一对用白玉雕刻而成的人像。
一男一女,站在拱桥的两侧,遥遥相望,他们眼瞳里,流露着相逢的欣喜之色。
人像背面是一道彩虹琉璃,上面刻着一首词,用的是行楷小书,书法飘逸而温和。
那是凤飞清拜托梁山伯撰写的小楷字。
想她拜托他的时候,他还流露出一副惊喜之态,非问自己心中所属的姑娘是哪一位,而她怎么能够告诉他,其实她自己就是女红妆呢?
呵呵——想起梁山伯那痴呆呆的憨笑样子,凤飞清捧着琉璃鹊桥推门而进,唇瓣边,一抹会心的笑光未曾收敛而去。
“祝英台,你终于回来了!”阴沉森冷的嗓音,像是从千年冰窟层下透出来的。背着明月的清光,暗角处,马文才闪身走了出来。
他冷峻的面容,有一半在黑暗中。凤飞清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这家伙又怎么了?谁招惹他了吗?
这一天,她几乎忙坏了,一直盯着工艺师傅将琉璃鹊桥打造出来,她蹲在那里监督着,随时指点改正的地方。这到大半夜了才赶回书院来,要不是她早吩咐银心给她留门,估计这会儿她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呢。
此刻她都快累得睁不开眼睛了,才不想触怒他这头随时可能喷火的暴龙,搞不好她这一夜都不用安稳睡觉了,陪着他马文才吵架了。
凤飞清为了自己睡眠考虑,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琉璃鹊桥,没有去理会马文才,她自顾地端起脸盆,揉了揉有些发困的眼睛,想去打水清洗一下。
谁知道马文才却拦截住她,他盯着她,冷冷的。这种眼神是凤飞清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冷得彻底,又烈得如火。
他琥珀眼瞳深处,点点燃烧而起的火星,不断地跳跃着。但是那火星周围,却是冰冻的寒气。他浑身上下感觉所有的肌肉都紧绷着,僵硬无比。
忽然,他森冷的目光,落在案台上。
那莹莹发光的琉璃鹊桥,印刻进他琉璃晃动的琥珀眼瞳,闪出一抹离奇的火焰。
“祝英台,你到现在才回来,就是为了这个?”马文才一步快前,抓起琉璃鹊桥。
“喂,马文才,你快放下来,这个七夕鹊桥是用琉璃做的,是个易碎品。”凤飞清看着马文才那副样子,她担心着她的琉璃鹊桥。
马文才冷飘了一眼。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他跨前一步,逼近凤飞清。
凤飞清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是雕刻的词啊,没什么问题啊,他干嘛要念这个?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马文才再逼近一步。
为什么她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一直往她身上压呢。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马文才单手扣上了凤飞清的下巴,直直地望进她清眸的深处。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最后两个字,马文才几乎是咬牙蹦出来的。
“马文才,这大半夜的,你又发什么神经啊?快把琉璃鹊桥还给我!”凤飞清怒视着他,她挥手想要夺回马文才手中的琉璃鹊桥。
马文才却轻轻一闪,避过了凤飞清伸手的位置。
“马文才,拜托你先把琉璃鹊桥还给我,行不行?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行不行?”凤飞清淡眉微皱,她现在真的很累了,不想跟他做无谓的争吵。
“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低声下气地向我求肯了?”马文才不但火气没有降下来,反而更加旺盛了。
“你在说些什么东东啊?”凤飞清真觉得马文才脑袋瓜子出故障了,她根本就不明白马文才今天晚上唱得是哪一出戏啊。
“我在说什么,你应该最清楚。你少跟我装糊涂,祝英台,我告诉你。我马文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不该先招惹了我,又去招惹了别人!”阴狠狠的表情。马文才手上的琉璃鹊桥往高空举去。
凤飞清一惊。“不要砸!”
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夜色中,尤为猛烈,尤为清晰。
凤飞清看着脚下四分五裂的琉璃碎片,她一时呆愣了。等到她反应过来,她扑着过去,想要将鹊桥粘合在一起。
“我的琉璃鹊桥,我的完美作品——”可是碎掉的琉璃,怎么可能粘得回去?凤飞清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得意作品,在顷刻间被毁灭了。
她因愤怒异常,眼瞳里竟浮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手,慢慢地握紧。
碎片的尖锐,划破了她的手心,血滴渗透出来,震撼住了一旁的马文才。
“祝英台,你的手受伤了!”
他快速蹲下来,想要去扒开凤飞清的手。却被凤飞清一手挥开了。
她冷冷地站起来,以一种痛恨的表情,深深地凝望着马文才。“马文才,不用你假惺惺的。一直以来,我以为你虽然自负自恋,但至少懂得分清是非。可是现在,你就跟那电视演的马文才一样,可恨可恶,你——你天生就是一个恶魔,一个恶魔!”
马文才脸色一沉,他一双琥珀眼瞳蓦然收紧。
“马文才,我告诉你,是人都有三分脾气,忍到无法可忍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再忍的。”凤飞清咬牙瞪着马文才。“我告诉你,马文才,这一次你真的是太过分了!你可知道我为了做好这琉璃鹊桥花费了多少心思,你可知道,我还拜托山伯给我书写小楷字,拜托巨伯帮我画喜鹊,你这么一砸,你毁了多少个人的心血,你可知道?”
马文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盯着凤飞清红了的眼睛,他一个字一个字道:“就因为你花费心思太多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太不可理喻了!难道别人越花费心思做的东西,你就越想要毁掉吗?你,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就很痛快,是不是?”凤飞清越说越愤怒。
马文才本想说什么,又将话语咽了回去。
“对,我就是很痛快,看见你们一个个难受的表情,本少爷就特高兴!”从他口中出来的言辞,立即变化了。
“你,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你心理变态!”凤飞清愤怒到顶峰点了。
“你再说一遍试一试?”马文才伸手一扣,扣紧了凤飞清的下颚。他琥珀双瞳里,阴霾的气息浮动着。
“说就说,你马文才就是一个疯子,疯子,疯子,你心理变态的,变态的,变态的!”凤飞清怒吼道。这个时候他不思悔改,还想威胁她,他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他难道真以为她凤飞清怕了他不成?
“你——自找的!”马文才拳头伸了出来。
凤飞清冷冷地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
碰——碰——碰——三声巨响,在凤飞清的耳际呼啸而过。拳头没有砸在凤飞清的身上,却落在她身后的木壁上。
哗啦——木壁上的窟窿沾着血丝,碎片朝着下面洒落下来。
“祝英台,以后你好自为之,没有下一次了!”马文才怒而挥袖,转身踢门而出。
凤飞清怔怔地望着身后的窟窿,她的思绪被搅得一团糟糕了。
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谁来告诉她啊!
凤飞清她收拾着地面的琉璃碎片,同时,她的心也在滴血啊,她的作品啊,何其无辜?运气那么糟糕,竟然成为马文才发泄愤怒的牺牲品啊。
她哀叹着被毁的作品,心疼地将它们的残碎破片,扔进了垃圾堆中。
回身,一道愤怒的笛声,阻止她向前的脚步。
这笛声,愤怒滚滚,夹带着满腔的恨意,几乎听得到吹笛之人受伤的那颗心,破碎成片,片片席卷西风里。
难道暮青雪不等她的计划就提早表白了?难道谢道韫拒绝他了?
所以——凤飞清长叹一声,她朝着红枫林深处找去。
夜风中,红枫林下,少年翩翩身影,随风晃动而起。
月华清清,月色皎洁。
此刻他慵懒地斜靠在枫树下,微闭着双瞳,月华柔和的迷离光彩,印照在他美丽的脸庞上,给人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青雪。”凤飞清走过去,柔声唤道。
嗯?——暮青雪星眼微朦地看着凤飞清,他沙哑迷糊的嗓音,在静夜中听起来魅惑无比。
凤飞清不由地愣了一下。
而后摇头失笑道:“你怎么睡在这里了?也不怕着凉了?”
“哦——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呢。”暮青雪拢了拢额前的散发,他拿下挂在树枝上的天蓝色发带,笨拙地想要将青丝束上去。
可是束了好几次,依然未能如愿。
“还是让我帮你吧。”凤飞清淡笑着,她接手拢起暮青雪的青丝,一丝不乱地将他的青丝系了起来,束上天蓝色的书生发带。
“好了。”
“谢谢。”暮青雪脸色微红地尴尬道:“这种事情,我好像一直都学不会。”
凤飞清莞尔一笑,她道:“学会了干嘛?以后自有你的娘子给你束发啊。”
“娘子?!还不知道她会不会——”顿时暮青雪一对桃花眼黯淡了下来。
凤飞清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她难道忘记暮青雪之前吹奏的笛声了吗?她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啊。当下她干干地笑了一声。
“呃,其实呢,凭青雪的人品相貌,都是一等的,再加上你的痴心,我想谢道韫再怎么孤冷清傲,也定然会被你的真心给折服的。”
“但愿吧。”暮青雪没有把握道。
凤飞清不忍心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安了,安了,不要摆出这种有损帅哥形象的忧郁气质来,好不好?你的形象不适合这种气质的,会吓到姑娘家的,明白吗?还有哦,有我这个军师帮你闯关,你就放一百个心,再这么说,现代那种泡妞大法一百零八计,随便弄了几计出来,都足够你得到对方的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