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天下午放学,我立刻来到了校门外。我发现,于老师在那里坐着。我想过去看看她,然后问清楚那个问题。忽然我就被高晨阳叫住了:“欧阳紫陌,有什么事,要去找于老师?”
“诶?”我很纳闷——她怎么知道我要找于老师?
其实我看了高晨阳的日记以后,我就对她有了同情之心。她没有母亲,父亲也积劳成疾,童年也无法快乐度过。我很后悔我那天打了她,可是。
终究还是我负了她。
二
“欧阳,不要拖拖拉拉消磨时光。和你说话好困难哦,你今天难得理我了。”
难得?我一点也不懂,但情不自禁地记住了诸如此类的话。我记住这些话是因为实在不懂高晨阳说话中的所含词“难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晨阳的眼泪从雾蒙蒙的眼镜下面不断往外流。
然后,我们又像那天她要求和我做朋友我欣然答应的时候,我们久久的、默默地坐在一起,交流着。
“嗳,高晨阳,为什么说‘难得’呢?”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我把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可她看不见[因为她的眼镜雾蒙蒙的]。“喂,高!晨!阳!”
“嗯,我在呢。你听我说啊”她微微含笑,“你看过我写的日记对吗?……毕竟我们都还小,也许不知道什么隐私权。对不起,我……婉是不是告诉了你什么?于老师是我的亲生母亲?”她用眼镜布擦了擦眼镜。
我点点头。
三
“得知我是一个怪人后,你应该更不希望和我交流了吧?还有,你得知婉告诉你的都是真的的时候,你应该很生气吧?我欺骗了你的感情……%&¥¥#@¥%&*&***%¥¥¥%”
她迷迷糊糊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够了,够了。不要说了!”我很严肃地命令她。
“你别生气,也别好奇了。其实我那天的日记是造假的。于老师就是我的母亲,真正的母亲。”
她站起来,说:“我们去我的那个地方吧……那是很古怪的地方……是我家……”说完,她就把我拉起来,拉到了那个地方。那里有个宅子,虽是平房,但高屋建瓴,一直伸到院子。整个院子很僻静、清洁。
她把我拉进那个宅子,然后说:“我有母亲,父亲也没有积劳成疾,我很快乐。可是我从一出生到现在就是那么古怪的人……我刻意地要和于老师保持距离,演这场戏。因此,我就把她赶出了这个家,而我的父亲很生气,就也随母亲走了。然后……&*%¥#@~@#¥%&**”
她给我讲了她家里的故事。然后她低声咕哝着说:
“乞丐我不爱,
可我父母,我已不能爱,
我该怎么做?
上帝啊!原谅我——
原谅我把我母亲赶了出去让她伤心徘徊,
原谅我……”
我拍拍她的肩膀,站起来说:“会的,上帝会原谅你的。不过再见了,婉一直在等我很久了,我要走了。而此时天色也不早了,失陪了。对不起。”
四
她拉着我的手,死活不让我走。也许我必须用狠的了。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猛地甩开她的手,跑出了那个院子。天呐!我根本不认识路。
高晨阳跑了出来,稀里糊涂地说:“我拉你就是因为你找不着路……我们走吧。”
她把我送到学校门口,就转身回去了。
我很不愉快,体会到了一种近乎悲伤绝望的感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掩饰这个感情,于是故意装得满不在乎,仍然一如既往地朝婉傻笑。
五
婉慌忙地跑过来,问我:“你没事吗?高晨阳对你做了什么?”
“婉,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高晨阳并不是什么坏人……&*%¥#@@#¥%¥###”我给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高晨阳对我说的那些话讲了一遍。
婉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阴影在我的脸上瞬间散布开来:“你不信?不信去问高同学。”
“额……我信,我相信。”
六
又过了一天,婉就出事了……
我躲在一旁偷看,朱老师生气地问婉:“当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为什么这么不可靠?我告诉了你……为什么我要告诉你?为什么我要那么做?知道你嘴那么长就不告诉你了!”
啊。
婉忐忑不安地说:“朱老师,她是我朋友,我告诉她不行吗?憋在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我和她许诺过,不能有秘密。为什么……”
唾沫星点子又开始四处乱溅,朱老师说:“上官婉,上官琴是你姐姐吧?她那么信守承诺,保守秘密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妹妹?虽然上官琴现在不在,她随父母出去打工,为的就是让你学习。她才十四岁,就放弃了学业。”
“可是我姐姐几岁,该不该上学,关你什么事?”
“你姐姐都能做到的事,你都做不到?我要你这个学生干嘛呢?你这样做于老师和晨阳的秘密就又有一个人知道了!你是在硬往人身上的伤口上踩吗?”
我忽然走过去:“‘猪’老师。”我故意把“猪”这个字拖得很长。
“干嘛?欧阳同学,你知道了晨阳的秘密,不要透露。”朱老师说。
“晨阳不会介意的。”我说,“晨阳已经向我坦白了一切,她说于老师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她自己把于老师赶出去的。所以她现在非——常——孤——独!”
婉看着我,打了手语:“你快走,朱琴在找我的事。”
朱琴老师惊讶极了,她说:“晨阳……真的不介意吗?”
我点头表示正确。
“我不相信。反正上官婉你给我写检讨,要1000字的。虽然二年级,但是我相信一定可以写出来。因为你连你最敬爱的老师——于老师的秘密也不保守!活该。”
七
“爱信不信,”我鼓起勇气说,“朱琴同志,你很想知道那天是谁说的你很有考古价值那句话吧?那我告诉你,那!句!话!就!是!我!说!的!”然后我把身子转向婉:“婉,我们走,你就别写检讨,因为晨阳不介意,朱琴老师没有资格让你写。”
我把婉拉着走了,尽管婉义无反顾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