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一些落后的部落首领长老们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通常会编造出一些神谈之类的故事来诱导年幼的孩子,使他们对自己产生信仰,这样一代又一代,自然也就形成了种种的神圣的起源。
“在部落里,我的族人们崇尚无尚的力量,尊敬伟大的战士!六岁的时候,部落里的巫师检测出我具有很强大的力量!我的力气很大,是同龄人里最大的!”
东木宇晗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德川陈述下去,听到德川说他那个遥远的家乡,东木宇晗心里泛起一丝愁绪,他的家乡,又在哪里呢?是那个黑暗而腐朽的地方么?他不敢肯定,她不知道。
德川的声音宛如淙淙流水,轻柔而冰凉。
“后来……不久前,我收到了一封信,在我们的部落里是不会有书信这样的东西存在的,但是它却是出现在了我的家里,巫师是一个认识那文字的人,信里说让我来到这个地方!”
“巫师大人看上去很兴奋,甚至是癫狂,他说唯有来到这里,我们的部落才会更加强大。我仍然记得那天,部落里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姑娘们穿上了最美的兽皮裙为我送行!”
“酋长将他的象征着权利的骨链挂在我的脖子上,说回去之后我将是部落的下一任酋长,我仍然记得,阿爸为我欢呼,朋友们羡慕而高兴。我喜爱的姑娘和我订婚,我回去之后她将是我的妻子!”
说到这里,德川的墨瞳里,似乎映出了某个女孩儿的柔美的模样,映出了丛林深处,坐落着的木屋前,燎天的盛大的篝火燃烧,少年少女们载歌载舞,为他们部落里的英雄送行,待他归来之时,他将带领他的族人们奋勇前行!
“临行,酋长告诉我说,这个世界是热情的,你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同样也会爱你!你爱别人,别人也会爱你!”
“酋长曾经开到过外面的世界,说起来,他真的是个很神秘的老男人,让人猜也猜不透!”
“他说我应该做个热情的人,来到这个地方,看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我看到了部落里没有的东西,这里的姑娘们很美,楼阁,一切东西都是新奇的。但是……这里的人对我都存在着戒备。”
德川低垂着头,东木宇晗可以感受到那随着秋叶而落的悲伤,那种被世界所讨厌的痛苦,让他感同身受。
就是这一刻,心里的那一份防备,被那愁绪的悲伤,那种孤独,那种无助所融化。
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德川的那种无助,他感受到了那种置身于世界之外。
因为他也曾是那样的人,所以他才能够在那一瞬间,当下心里那一份芥蒂,在他的心里,德川已经是一个朋友。
他是一个朋友不多的人。
“我开始怀疑酋长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曾经想过,酋长当初来到这样的世界时,是不是也曾像我一样。我开始害怕起来,我害怕见到陌生人,尽管这样的世界很美,但是,我更喜欢森林,更喜欢草地,更喜欢木屋。”
“我想过,是不是回去,回到那个地方,可是,作为一个云墓的守墓人,怎么可以这般懦弱?我又怎么可以丢失身为一个战士的尊严?可是,这个世界对我一点也不热情!”
“我原本已经放弃了,我看到了你,你的眼睛,像是云墓的潭水,你知道么?那样清澈而干净的潭水!我想,试最后一次吧!”
“我用听来的,那些人都是这么打招呼的!我试着去说,让你听见!后来你转身,我知道我又一次失败了!”
德川低头,像是一只斗输的狮子。
“那个时候,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了!我已经打算回去了!回到云墓!”
“可是……你还是来救我了!”
他抬头,望着东木宇晗,像是个委屈的孩子,不,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啊!
东木宇晗忽然感觉到喉咙似乎卡住了身份东西,他想说些什么,可是那种感觉,让他难受。
那像是愧疚的东西堵塞在他的喉咙。
“我……”
东木宇晗只能错愕着,他想,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德川重新低下头,东木宇晗没有看到他低头时的表情,那一丝落寞。
“我已经尽力地散发着我的善意,难道世界他没有感受到么?”
东木宇晗听到了,他哭了,德川,这个少年,他本该是那个叫做云墓的古老部落里的猎杀着魔兽的少年。
阴差阳错,被命运这个东西,牵引着,来到了这个世界,复杂的世界。
从另一方面来说,东木宇晗是一个幸运的人,被段氏从望断山救下来,让他遇到了段苏,遇到了苏老,遇到了阳晨,阳少融,唐正,宇澄泽,令狐冲,还有木颖婷。
但是德川不一样,德川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他从偏远的云墓来到这个复杂的世界,他那么热情地去对待这个世界,显然世界在这个时候打盹了。
他疲惫了,应付这个世界,他很疲惫。
“外面的世界都是那么复杂么?”
德川转过头,东木宇晗看到了他脸上的泪水,他知道,那泪水是苦涩的。
但是那个来自云墓的少年,还是坚强地撅着嘴。东木宇晗是可以猜到的,他们所崇尚的战士,不应该流泪的。
可是德川真的很委屈啊,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而已。
“我们干嘛要在乎这个世界啊!德川你说是吧,既然世界不欢迎我们,那么我们就让他看见我们好了!”
东木宇晗站起来,像只鸟儿一样张开双臂,他大声地呼唤:“到时候,世界悠然地跳着舞步向我们走来,紧紧地拥抱我们!”
“东……东木宇晗!”
“嗯?”
“没,我只是想叫叫你而已。”
“东木宇晗……”
“嗯?”
“没,我只是想叫叫你而已!”
“德川……”
“嗯?”
“没,我只是想叫叫你而已!”
“德川?”
“嗯?”
“我们一起去改变世界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