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好一会儿没说话,李凤霞也没吱声,也没有去看刘一的眼睛,她其实也没有这个脸再给亲戚们说话,她其实也生气,一般的亲戚登门已经被她赶走好几批了。但是这亲弟弟,毕竟一个妈生的,她怎么也狠不下这个心。而且在她的思维里,李永福其实也没做特别对不起刘一的事情,刘一现在的生意这么大,用东北老家的话说就是‘不差他一口吃的’。
但是刘一却不这么想,这几年下来,李永福的能力他已经看得非常透彻。实际上,他担任的销售总经理的职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如果他不是刘一的舅舅,他根本不可能处在那个位置上。
刘一早就想把他换掉,但是一直考虑这层关系没有行动,直到这次他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也算是给了刘一一个借口。
好不容易才剔除的人,他怎么可能愿意再让他回来,还担任那么重要的职务?这对集团日后的发展极为不利,但其中的利弊,他却跟李凤霞解释不清。
纠结在这种事情上,刘一的心情急转直下,眼前香喷喷的饭菜也没什么味道了。
刘一在心里权衡良久,开口道:“妈,大舅不行,我可以安排小沁去留学,回来我给她安排一个职务。”
“真不行?”
“不行。”刘一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吃吧,自打出院我就多了个心里憋得慌的毛病,出去透透气。”李凤霞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Sunny赶忙跟了过去。
刘一叹了口气,也把筷子放下了,起身上了二楼。允儿看看刘一,又看看李凤霞,想了想拿起刘一的筷子夹了好多菜放在他的碗里,端着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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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蜷缩在床上,背对着门口,房间也没有开灯,什么东西都只能看到一个影子。允儿端着碗进来,伸手在墙上摸到了开关,把等打开了。刘一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允儿手里端着的碗,道:“我不饿,端下去吧。”
“忙了好几天,肯定吃不好,怎么可能不饿呢。”允儿坐在床边,拍了拍刘一的肩膀,道:“快起来吃饭吧,不要像个小孩子似的。妈妈只是觉得你当着我们的面被你拒绝了很没有面子,不会真的生气的,你也别跟她赌气啊,快点吃饭吧。”
刘一还是不动弹,允儿只好使出了撒手锏,道:“你不吃我是不会吃的。”
刘一又回头看看允儿,见她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爬起来接过碗,闷头吃了起来。
允儿看着刘一肯吃饭了,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把这一晚饭都吃完,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呐,饮料也拿来了。”
刘一嘴里的饭菜还没咽下去,接过饮料咕咚咚喝光,含混不清道:“这样可以了吧,你也下楼吃饭去吧,不用管我,我没事。”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啊。”允儿接过碗放在床头柜上,也爬上了床,乖乖地躺在刘一旁边,道:“我陪你待会儿吧,等一会儿Sunny欧尼过来了,我在下楼去吃饭。”
“你去吃吧……”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刘一还是枕在了允儿的腿上。允儿没有戳穿他的口不对心,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道:“你是不是觉得妈妈不站在你这边,心里不舒服啊?”
“没有,我妈一直就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不要埋怨妈妈,至少她还在你身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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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愉快的一顿晚饭,是刘一这次回家吃的最后一顿饭,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允儿和Sunny离开了,没有早餐给他吃。他不知道的是,李凤霞今天比往日起得更早,早就做好了早餐,但是搁在厨房,他没有发现,以为没有饭吃。
刘一没有真的达到生气的程度,只是觉得有些郁闷。从小到大,他很少能听到李凤霞直接的表扬,但是经常能听到她和七姑八姨们显摆她的儿子如何优秀。有些时候,恍惚间他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妈妈炫耀的一个工具,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也切实的能够感觉到母爱的真实。
这是一种矛盾的心里,这次是他第一次拒绝李凤霞的要求。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心里还是难免会有一丝的难受。他不想让李凤霞感到失望,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一个人既定的剧本发生,要么拒绝,要么妥协,总有一个人会失望。刘一选择了做对的事情,但这个‘对’只是对他而言,李凤霞不能理解。
刘一的眼圈还是黑的,昨晚他依然没有休息好,上了飞机,允儿和Sunny先后都休息了,他还是没有睡。他在纠结,为什么一件他不觉得自己做错的事情,会让他像现在这样难受。难道孝顺真的要‘顺’才行吗?
此前的人生中,他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也没有人给他施加这样的压力。但是最近的一段时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找上来了。感情的事情,孩子的事情,父母的事情。他忽然感觉到,做好这些事情,比做生意难多了。而他作为丈夫,父亲,儿子,这些身份,这是他必须要做,且一定要做好的事情,因为这不是生意。
渐渐的,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事情,他只不过才做到了五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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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飞机,刘一就接到电话,设计师告诉他,他的房子已经装修完毕,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搞掂,随时可以入住。
有钱的便利就是,能够尽可能节省你想要做的一件事的时间。这也是刘一觉得钱有用的主要理由。
徐大志赶来接机,刘一想让允儿一起过去看一下新房,但是允儿借口坐飞机累了,非得要回去宿舍。见允儿这么拒绝,刘一也没有勉强她,和Sunny一起下了车,让徐大志送允儿回少女时代的宿舍。
刘一提着Sunny的行李箱,带着Sunny来到地下停车场电梯门口,发现果然电梯已经被换过了,原来的电梯可能已经用了几年,已经有了一些旧的痕迹,而眼前这一部完全是新电梯。
但是按了一下电梯按键,完全没有反应。刘一皱起了眉头,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新换的电梯就是一部坏的?
“Oppa,这儿。”Sunny发现了一个地方,指了指,刘一顺着Sunny的手指看过去,发现了一个拇指标识,把大拇指按了上去。
电梯门应声而开。
“真改成指纹识别的了啊。”刘一笑笑,道:“以后叫外卖不方便了。”
Sunny又指了指旁边的对讲系统走进了电梯里,刘一讪讪地咧嘴,看来以后不懂真实不能乱说,被当成科技白痴了,真是很丢脸啊。
电梯上到九层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面前是一堵钢板墙,钢板墙上有一处和电梯上一模一样的指纹识别器,刘一按了一下,钢板门也像电梯门一样打开了。
人走进屋子里,身后的门自动关闭,严丝合缝像是完整的一块钢板一样。
整个一层楼的房间是什么感觉?刘一和Sunny以前都没有感受过,现在他们感受到了,最直接的感觉就是大。
一切东西都放大了几倍的感觉,两倍大的客厅,两倍大的床,以前一个人躺着还嫌短的沙发,现在三个人躺着也不觉得挤了。而且因为房子太大了,屋子里还准备了体感车,不喜欢走路踩在上面就可以到达想去的地方。
Sunny参观完房子竟然感觉有些累了,来到躺在沙发上准备睡觉的刘一旁边,轻轻拍拍他,道:“Oppa,这么大的房子,我们两个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啊,说话都会有回声吧。”
“不会啊,设计师说不会。”刘一把Sunny拉近怀里,搂着她,道:“其实一点儿也不大,三间房子吧,其中差不多有一间改成了我的办公室,健身室,书房,要说大,也就原来的双倍而已。你现在觉得大,等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是么……”Sunny趴在刘一身上,看着他,道:“Oppa,好几个卧室呢,我们睡哪儿啊。”
“想睡哪儿就睡哪儿,看心情。”刘一伸了个腰,困意袭来,道:“老婆,你饿么?”
“上飞机之前吃过了,还不觉得饿呢。”
“那就先睡一会儿,等我们睡醒了,差不多也快天黑了,然后我们去买东西,把冰箱填满,晚上只有我们俩,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Sunny应了声,枕着刘一的肩膀,听着他的呼吸声,仿佛催眠曲一样,渐渐闭上了眼睛。
这个房子还是有点太大了,她一个人的时候,不太敢待着,只有在刘一身边,才会觉得安心。但是她的想法刘一并不知道,她也不会说出来,因为她不想想象刘一不在这间房子里住的情况。
好多混乱的想法涌上来,Sunny忽然发现自己睡不着了。而刘一已经睡得死死的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他确实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