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森林十万大山,从修士领域望去,重重乎万里,无穷无尽,不知其所以至。森林上空,常年阴云不散。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妖兽森林外围溢出的气息让修士很不舒服。
距离最近的修士与妖族战争,距今约三千年。三千年前,尚有修士成群结队进入十万大山内腹地带,三千年后,已经鲜少有人进去,最多只在外围一带活动。
外围是个粗略概念,不知其涉多少里。入目风悲日曛,群山交错,荒草枯木,干枝囚天。
过了外围,再深入几千里,景象忽变。盘旋不散的阴沉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完全另一番景象:古木参天,绿意逼人,间杂灌木矮草,丰满着森林形体结构;虬藤老蔓,另成气象,丰盈着森林线条层次。有大河蜿蜒,不见尽头,河岸三五一丛或一片斑斓,与修士地域品种迥异,丰富着森林生动色彩。时而兽吼鸟鸣,妖迹隐隐,丰泽着森林盎然生机。
这才是妖族真正的生活领域。妖族地盘,从这里真正开始!
“爹,外围是障眼法吗?”年月坐在改良版微型宝船内。船身细窄狭小,只容两人打坐余地,却足够灵活。可在藤瀑枝丛中穿梭自如,不减速度。
进入十万大山外围,年月就恢复了神识。发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完好无损,连被紫电雷剑刺穿的伤口都无影无踪。只是她无法内视,亦感受不到灵力及体内状况,浑若一凡人,仿佛回到了穿越前那段为人时的感觉。她没有不适应,亦没有惊骇。一路静静观赏着十万大山沿途风景,着他爹驾驭着宝船,穿过层层禁制、陷阱,驾轻就熟,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入十万大山。
她相信年华不会害他。他总有理由,只要她等着他的解释就好。
年华就在一旁打坐,早探知年月神识恢复,只是她安静他也不语。
“不是。”听年月问话,年华答道,“是妖族大能们联合设立的屏障,类似我们青云的护山大阵。”
“外围都有,不仅仅与青州衔接部分?”
“是的。”
“与青州接壤地界已不知绵延多少里,十万大山全部外围都有,那该是多大的工程啊。”年月感慨。
年华笑笑,眸中带了慈爱。
说话间宝船穿过一片藤林,“爹,为什么不往空中飞,那不是更快吗?”
“十万大山上空,没有修士或者修士的法宝可以御空飞行,违者必中雷击。”
“上面有厉害的禁制?”
“差不多吧。”
“爹,你也不行吗?”
年华摇了摇头。
两人之间又归宁静,年月没有等来年华的解释。
想到雷击,年月仔细看了看年华,是真正的身躯,非先前那道神识凝练之体。识海里浮现那道水桶粗的雷电灌入那道风华的身影,那随之黯淡的身躯,忍不住道:“那天的雷劫,爹,你受伤了?”
“无大碍,只跌落了一个小境界。”从元婴中期跌落到元婴初期,还叫无大碍,那什么叫大碍呢?
“爹,这又是为何?”年月颤抖着声音问出。
她终于还是问了。
“你可怨恨爹?”年华看着年月。
“从来没有。”年月迎上年华的目光,琉璃黑眸沉淀着清澈,“我清楚爹对我的好,只是不明白。如今又害的您修为跌落,我很难过。”
“不是你的错,毋须如此。”年华安慰道,”归根结底是爹的问题。闭关神游太虚,本想寻求解决你筑基后妖力淬体之苦,也是爹粗心,没跟你讲明其中关键。你体质特殊,筑基时妖府会受影响,妖丹会有一次妖力反哺,平时所藏妖力,尽数回归经脉、四肢百骸、体表,会有一次大淬体。届时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只有陨落一个结果。爹着实想不到你会这么快筑基,来不及元神归位,只得以元体前来。若非烙在你体内的引神诀异动,恐怕爹再也见不到你了。”为了保住年月的命,年月受伤亦不管了,他自己修为下跌更算不了什么。
年月听得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道:“爹,我没有妖丹了。”
年华皱眉:“妖府内那一团不是妖丹和妖力气团是什么?”
“不是妖丹,它说它是妖通,天乌极火。”
“妖通?”年华眸色一凝,“什么时候的事?”
“南岭那会。我也不知道它怎地从我体内长出,妖丹就是被它吃掉的。”
“妖府只有一主,二者存其一,自然有它就没有妖丹。”
“爹,”年月弱弱道,“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筑基?”
“不可。”年华拒绝的很干脆,“你确定是天乌极火?”
“我不知道,它自己说的。”
“通灵?”年华眸色一亮。
年月点头:“能在识海与我沟通,且能共享我的部分记忆。”
“看来此趟来对了。”年华叹道,“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当年你出生后,你娘亲留下大衍心法、天乌极火术,还有小时候给你的那块金天。交代等你开始修道,就让你修炼它们。
“金天?那块躲猫猫的黄布?”
“什么躲猫猫的黄布,”年华失笑,“那是你娘亲以前使用的法宝。”
“这样。”年月哦了一声,“我已经把它送人了。”大抵她娘是想留给她作个念想。若是年华知道那块金天被年嘉作了裹剑布,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胡闹,怎么能把你娘的东西乱送人。”
“小时候你给我时,又没说是我娘的。你给我的东西多了去了,用不着的自然送人或者丢了啊。”年月理直气壮。
年华被驳得无言,叹了口气:“你娘亲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妖族的东西,爹知晓的也不多。”看向不知名的远处,“此去金乌族,关于你的体质,关于妖通,总会得到解决。”
“东州金乌?”
“你知道?”年华有点惊讶。
想来老爹闭关,并不知自己遇上妖修一事。年月眼珠一转:“唐唐跟我说的。”被罚南岭后一下山就惹事,这显然不是好事。能瞒一时是一时,时间一长说不定老爹忘了。
年华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年月庆幸自己过关。
“那套饰物哪来的?”
“什么?”
“琅琊比试那天戴在身上的那套饰物?”
年月茫然。
年华指了指年月腕间的镯子:“和这个成套的。”
“这个,小师兄给的。”随即又迷惘,“我有戴全部吗?”
年华点头:“其他的我都收起来了,只是这镯子有点怪,摘不下来。”
“爹,有问题?”
“问题肯定是有的,这套饰物里含有一种力量,并非此界所有。”年华轻扣了扣镯子,“看材质有点像寄魂石。”
“小师兄从血域带出来的。”年月转了转手镯。
“小嘉还跟你说了什么。”
“爹,你都料到了我就不啰嗦了。”年月嘿嘿的笑,“拿不下来就算了,戴着还挺好看的。”
“能弄下来的话还是不带为妙。”年月皱了眉。
“嗯。”年月随口应着,“爹,你听说过妖神月吗?”
“没,你又从哪听说的这些?”
“唐唐啊。”年月笑得眉眼弯弯,极是天真。反正唐甫背一次黑锅是背,背N次也是背,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这孩子,又去了哪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年华不满道,“谁?”突然喝道。
话音未落,眼前已失去年华的身影。宝船一个俯冲,停了下来。
远远的,呼喝打斗声,灵力波动隐隐传来。
年月现在就是一凡人,能听到这些,说明距离她不远。她很淡定,即使身处危机四伏的十万大山,因为老爹与她同在。
未几,年华回来。
“爹,有人跟踪?”
“恩,对方只有金丹期,怀有极厉害法宝,隐匿效果极佳。若非我修炼的心法特殊,恐怕也无法察觉。看样子跟了我们一路,刚刚被他逃了。”年华脸色并不佳。虽然他修为跌落至元婴初期,怕惊动妖族,出手时也留了手,但让一金丹修士遁走,实在无颜。
能从老爹手里逃走的金丹修士,又会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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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来发现昨晚又没更,这又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