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啥?”
“历练去。”
“不是吧?道君会同意吗?”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偷偷去啊?我知道。”常识表示了然,“替天行道嘛,我也去。”
“这次跟以往可不一样。”年月扮严肃,“这次是真的去历练,你可不能跟着去。”年月努力说服常识,“老呆在这里,我也不会进步。书上说的那些得遇大机缘的几乎都是一人历练啊,咱们门派里很多师兄师姐也是一个人去历练的,大师姐就是一个人,我得去试试。”
“可一直都是我和你一起的啊。你一个人去不太好。”常识担忧道,喷香的兔肉也放一边了。
“你怀疑我的能力啊。”年月大为不满,“要不我俩打一场,信不信我揍得你找不着北。”
“好吧好吧,那你要去多久啊。”
“等突破了就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突破?”常识发愁。
年月无语,我要知道还用得着这么折腾。
“这历练的事。”年月哼哼,“你懂的。”
“好吧。”搁着这么一个秘密的常识是再也吃不下一口兔肉了,“我不会说的。”
“我说什么味如此香飘千里,原来是碧金兔。”来者翩翩,在月光石映衬下,满身银辉,恍若天人。月色在他身后斜下一道长长影子。
“年师兄?”常识吓了一跳。
年月皱了皱眉:“小师兄有什么事?”
“自古贼赃,不是见者有份?”年嘉并不答话。
“给给。”常识见机得快,狗腿地把剩下没动过的兔肉孝敬上去,“年师兄你尝尝,阿月的手艺老好了。”
“是吗?”年嘉一点也不客气。随意挑了处位置坐了下来,不动声色打量了年月一眼,品尝起孝敬上来的美食。
原来欢快偷食的场面顿时静了下来,渐生尴尬。
“年师兄,你不用闭关稳定境界吗?”常识找着话。
“不用。”
“年师兄,你好厉害,我要向你学习!”
“嗯。”
“……”
“咳,”年月清了清喉咙,这厮委实脸皮厚,大模大样地一上来就分食兔肉,面不改色接受夸奖,还一副理所当然模样,“小常子,你饱了呀,废话这么多。”
“没,没,这不我是在向年师兄请教嘛。”常识涎笑着,慢慢挪到年月身边。
“有什么厉害的。你闭关个几年,无数丹药填塞,你不筑基也筑基了。”
“我还是不成的。”常识干笑,“年师兄,这碧玉兔咱们谁都没看见是不?”
年嘉瞥了眼凑在一起的两人,扔了骨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自然。”施施然步出月光石光亮范围,隐入黑暗。
“欺人太盛!”一根光溜溜骨棒飞出。
“哎哎,别乱丢了,呆会又得到处找了。”常识飞身接住骨头。
“阿月,你是不是跟年师兄有什么不对啊。”常识笑嘻嘻凑上来,“从实招来,可不要随意敷衍哦。”
“你想多了。”
“那你每次下山‘替天行道’时都冒年师兄名,这会跟年师兄说话又这么冲,说吧说吧,年师兄哪得罪你了?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边!说嘛,你俩到底啥过节哦?”常识一脸八卦。
“你真的想多了。”
“哼,难道你不想知道年师兄大晚上地为啥过来?”
“你知道?”
“当然,你先说啥过节。”
“爱说不说。”
“好吧好吧,我说,”小无赖遇到大无赖,只有投降的份,“白天你离开后,青泰峰的挑事说起山下那事,有意无意透露年师兄怎么怎么在山下横行霸道。”
“谁?杨恒还是范东?”年月停下咀嚼。
“范东。”
“想想也是,这厮肚量狭小,最是见不得我们青华峰好。”幸好不知道她冒名一事,不然还不知要闹成怎样,“小师兄什么反应?”
“没反应。哦,就是皱了下眉又若无其事。”
“没辩驳?”
“是啊,啥都没说,跟着道君和众人寒暄。”
千年面瘫脸会寒暄?年月不能想象。“我老爹啥反应?”
“道君连眉都没皱,就像根本没听到一般。其他人也配合谈笑,范东被无视,脸都黑了呢。”
就凭范东在元婴修士面前挑事,已经够他喝一壶。没把他踢出青华峰,老爹已经很给兆兴道人面子。兆兴执掌青泰峰,主理青云内外务,门下弟子青云九峰中最多,青泰峰弟子在青云中很是嚣张。恨乌及乌,连带着年月对兆兴印象也不佳。
一只老狐狸,一只小怪人!年月腹诽。年嘉喜闭关,不常行于人前,青华峰人众皆知。范东如此说,加之老爹和小怪人的反应,想必他们已知十之八九。自己偷溜下山之事老爹未必不清楚,只因自己没惹出什么事,也对自己睁只眼闭只眼。这回有人告状,虽然告的不是自己名字,但自己以后若想继续以前之事,怕是要难了。
“可是年师兄抓到了我们偷碧玉兔,还愿意跟我们同流合污,我想年师兄不会为难你的。”
“说什么呢?什么碧玉兔啊,什么同流合污,最不济我们也是同舟共济,嗯。”年月肯定地点了点头,“还有为难我什么呢?我做了什么啦,凡事要讲究证据,要用事实说话嘛。我冒年嘉之名谁看到了啊?!”
“我。”常识弱弱道。
“得了吧。”年月为之气结,“我怎么记得外面传着年嘉身边还有个包子脸小跟班啊!”
“就是这事啊,阿月,你说要是师兄知道了会怎么教训我啊?”常识垂头丧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啥!”
“可是我怕啊。”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年月非常不满自己的小跟班丧失斗志,“有事我担着呢。”
“我也就说说。”常识狡猾一笑,“你看,你的眉头不皱着了吧。”
“皮痒了你,敢耍我。”年月作势欲用拳头解决,举起又放下,“对了,你说我刚跟你说的历练之事会不会被小师兄听到?”
“应该不会吧。”常识不确定,“筑基期神识远强于炼气期,说不定也有可能。”看着年月又皱眉,忙道,“好了好了,你刚刚怎么安慰我的,既然说了就不怕被听啊。再说年师兄也不像心胸狭小,多事之人。冒名之事都没过问,这种事想必更不会计较。”常识思忖着说出自己所想,一抬头,“喂,你别走啊,骨头还没收拾呢。”
“我忽有所感,冲击六层去。”年月跳上小红帽,头也不回道。
“每次都这个借口,换个成不成啊。”常识不得不认命。
......
月色西移,回到月华居的年月发了会呆,越想越不对。年嘉今晚意图难以琢磨,一个十二岁的小破孩子的心思竟然让她这个历经两世的人都猜不透,年月大感泄气。自己呆在青华峰想晋级大概是无望了,接下来的门派大比试后,门派必将收新弟子,到时自己这千年炼气期五层让新人笑话,她可不想丢这个人,说什么也得在这之前出去避避风头,至于之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要是年嘉真听到了自己跟常识的对话,自己的算盘怕是要落空。
以往下山小打小闹,年月有自知之明,只在青云峰山脚一带,不敢离太远。炼气五层修为,毫不掩饰的装备活脱脱就是一纨绔,在他人眼里就是一只金光闪闪又有后台的肥羊,那些人任自己指使胡来,自然是忌惮着青云面子。要是自己远游历练,老爹肯定不会同意。事不宜迟,年月突下决心,择日不如撞日。
当月华居最后一抹月光隐去,一位模样清瘦少年出现在青云峰山脚。
“年嘉大人,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小的可想您了。”似乎睡眼惺忪的陈阿皮看清来人,忙小心,“大人,这么早来找小的,可是有什么吩咐,小的立马去办。”
“也没什么事,最近世道不怎么好,你们最好避避。”年月斟酌着说辞,不能让陈阿皮瞧出异样,也不能让青泰峰那些人打探出什么,范东那厮最欢喜给青云峰找茬。
“多谢大人,大人提点之恩,小的就算修至化神也铭记心中。”
年月扑哧一笑:“我呸,你还化神,我都化神他姥姥。行了行了,最近这段时间你们自个机灵点。”改头换面的年月倒与年嘉七分相像,一手炉火纯青的化妆术由于得到经常锻炼,并未生疏。
“大人,您这么早下山可是要去哪?”陈阿皮眼珠乱转,略低了头,试探道,“和以前一样,小的去叫小的们过来?”
“好奇心害死猫。”年月淡淡开口,转身离去。后头陈阿皮讷讷地赔着不是。
年月身影一消失,陈阿皮忙关了门,闪身至里屋,极其恭谨,哪还有一丝刚醒、阿谀奉承之态:“仙师,刚刚就是青云弟子年嘉,行事跋扈,常于青华峰山脚一带作威作福,耀武扬威,凡他看不爽的都被教训过,我们没少受欺负。”陈阿皮一脸怨愤,那眼神恨不得生啖年月几口,却是低头禀话,藏起了所有心思,“据小的打听,年嘉为青云内门弟子,青华峰年华道君门下,以往身边总跟着一名孩童模样打手,这次孤身一人,怕是有什么不同。”
见没回音,陈阿皮不敢抬头,继续道:“那小子身上好东西不少,单凭他炼气弟子就拥有金丹期都不一定有的储物戒,里头宝贝肯定更多。仙师,我们不如——”
蒲团上盘坐一男性修士,面如冠玉,约莫二三十年纪,修士通常驻颜有术,倒是看不出真实年纪。也不见上首何动作,陈阿皮只觉威压陡增,扑通一声跪地:“小的错了,一切但凭仙师做主!”
“你说她是年嘉?”声音淡淡之中透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