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吴海树这样的看你没实力就对你戒备重重,一旦发现你前途无量又马上把你当祖宗的人在我眼里还不算什么,真正让我头痛的却是我的那些同行。打价格战的,不惜重金“砸”人的,绞尽脑汁抢终端客户的,互相排挤,相互诋毁的……总之一句话,使尽办法争项目,原因只有一个,还不都是钱闹的。吴海树让我想起了上次姜春河那个单子,当时我就和一个客家人陈崇兰不期而遇。此人靠着他那政府里当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的大哥的关系,也在给政府做些单子。但这小子属老鼠的,平时出手小里小气,再加上文化水平又比较低,和人说不上几句话,嘴里就开始问候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老母,跑江湖的老底不自觉就露了出来。因此,那些个管事的干部往往不太愿意搭理他,之所以给他项目,其实也就是也就卖他老哥个面子。在竞标的时候,我曾向陈崇兰建议联合竞标,我对他说:“竞争并不等于排斥,不等于欺骗,我们需要的可能是更多的合作,钱赚不完的,共同发财嘛。”这话说也白说,陈崇兰根本没有把我这个外地人看在眼里。他总觉得自己以前跟这些政府官员有过合作,这些人又绝大多数是客家人,这个单子肯定跑不了。
所以他鸟都不鸟我,脸上笑着直打哈哈。我曾长叹一声:“双赢是上策,扬长避短是中策,恶性竞争是下策。”但我看得出来,他那时的自我感觉非常非常良好,这也让我下定决心,非要把这个项目争过来,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老冒。结果是大家知道的,我表面上虚委与蛇,暗中排兵布阵,各各环节都被我一点一点理顺。特别是我叫王巍巍搞定了姜春河之后,陈崇兰彻底地失去了这次机会。发布会那天,他耳朵竖得再直也没听到他名字从中标名单念出后,脸绿得跟顶帽子似的!看得我爽死。不过,要说这老小子确实是不地道,他不去反思自己的不足,反过来红着眼睛四处散布我没什么实力等等。是的,我承认,那时我是没什么实力,可是,现在结算完了。谁还敢小看我?陈崇兰那智商先天不足,情商又后天不知道补的脑子可能永远都想不到我是怎么打垮他的。当时,我把我的几个主要供应商叫到办公室,对他们讲:“诸位,现在有个机会,我们可以在某局中标。但是,我天佑没这个实力,要仰仗大家帮忙。现在,如果大家都能在目前的报价上让一步,在结算上缓一缓,到头下来,每个人都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要是大家不帮这个忙,我中不上标,大家也就失去了这次机会,当然,这样大家也就没什么风险。”接着,我叫公司的业务部经理阚劲松拿出一份详实的商业计划书。里面不仅说明这次中标我们会有多大利润,有多少费用,最重要的是强调了我们如果此次能够中标,对于以后做政府单会有多大的信誉加分。几个主要供应商头碰头研究了好几天,一致认为我天佑很实在,不像有些人,把利润瞒着。我这样一公开,就像把一块蛋糕放在桌上,大家各切属于自己那块,有多大是人人都看得着。所以他们觉得很公平。当时还有一个小插曲,一个平时跟我并不怎么接触的供应商倒还最早表态支持,其他几个本来合作就不错的自然更不用说了。当然有些小的方面,我没有找供应商,而是采用现金结算。经过这番努力,我很顺利地做好了这单生意。同时还搭上了姜春河这条线,和他建立了兄弟般的友谊。只不过,余晖的事情我总觉得是个问题。但现在没有太大的事情,还可以慢慢处理。关于竞争,我总以为最好的办法是共赢,让同行一起来分享。共赢有利于自身的发展,只有竞争才会有进步,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深圳有些企业喜欢用价格战来竞争,想尽办法整夸对方,甚至于利用一些政治背景搞垄断,挤掉同行,更有甚者利用一些非法手段来达到目的。我觉得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蠢。这些方法都是以前香港人和台湾人干过的,很没意思。如果有几个同行平时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关键时候能够联起手来,就能够共同抵抗风险,提高整体抗风险能力,同时遇到大单也能联手来做,广开财路。有那么个说法么,日本人喜欢下围棋,他们为了整盘的大局可以放弃小部分利益;美国人喜欢打桥牌,讲究的是合作和双赢;而中国人最热衷的就是打麻将,守住上家,看住下家,老子胡不了牌,你也别想胡!典型的损人不利己。所以我这样的想法往往是一厢情愿,不要说陈崇兰不喜欢这样做,很多人都不太想得通这一点,都喜欢独吞一块蛋糕,连渣都不给别人留。
其实他们都没有看明白,市场这东西就象发酵的面团,大家一起把它做成一快大蛋糕,然后从中分一块大大的不是更好么?相互合作又相互竞争,谁都想提高自己的市场占有率但谁又离不开谁,想搞垄断或者自己吃大头的人一般都是这行里最愚蠢的,到最后,他不但是没有成为老大,还有可能是被这个圈子踢出去。思想的高度决定你人生的高度,而理性决定你思想最终能达到什么高度,理性不会告诉你解决问题的方案,但它会给你的思想一个全新的角度,你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就很可能把问题想透,从而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如果你不理性,为了赚钱而赚钱,那么即使你开始赚到一点小钱,但是你肯定赚不到大钱。
在竞争中,谁也不能吃掉谁,所以最好不要主动挑起纷争,因为你挑战,人家就得应战,在谁都没有绝对实力将对方消灭的时候,最后的结果就是搞得两败俱伤。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在陈崇兰四处说我坏话的时候,我没有出手反击,而是利用这段时间广泛接触同行,和他们搞好关系。我不是怕陈崇兰,也不是怕竞争,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正面和陈崇兰竞争的实力,我要是应战,一旦失控便会向盲目、恶性竞争方向发展。有一次,我和一个同行范亿一起喝酒时,他又说到陈崇兰,我实在烦得要死,就发了一通牢骚:“范亿,咱们从老家来到深圳,从打工到现在自己独挑大梁,累人又累心,除了竞争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除了竞争就是竞争,生活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竞争?那人生来就是为了来竞争的吗?”范亿大笑:“你小子,有老鼠的地方都会争食,别说是人了。人都想多占有一些东西,金钱,女人,荣誉。只要是你活着,你就得去争,别想着天上会掉馅饼。”余晖的电话铃声又一次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拿起电话,又投入这场游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