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滚滚,春雨瓢泼。盼希在雕花窗栏前看着急洒下来的雨点,如断线的珍珠打落在青石板上,花叶上,青瓦上。泥土的芬芳伴着含笑的清幽,传入盼希的鼻翼。进宫的日子不短了,御绣坊的规矩也是了解了个透。
今日不是沐王回宫的日子吗?这滚滚的雷声倒是在欢迎似得。才想起来离沐王与顾妍希大喜的日子近了。呆在深宫大院里,几乎都忘了日子。不管顾妍希对自己怎么样,心里还是为她感到开心的。
雨过天晴,一地的残花。盼希没有在意,毕竟不会是林黛玉,自然不会葬花。绣房里摆放着叠放整齐的大红布匹。这是娴妃命人送来的,说是要盼希亲自替姐姐准备嫁衣。本来是有专人管理这事的,娴妃看中盼希的绣工。想让盼希亲手替姐姐绣上金丝凤凰,盼希也只能是应了下来。
司衣司王典饰带了最得力的裁缝过来裁衣缝制。对待盼希也是客客气气的,兴许是知道盼希与顾妍希的关系,亦或许是看在娴妃的重视。终究是怎么样的,也只要那些人自己才知道。盼希也不想费神去猜那些不找边际的,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只是听说,娴妃特别重视这次的婚事,凤冠也督促着司宝司打造着。
盼希的房间不算大也不算小,这时候几人都井然有序的忙着分内的事务。
“小姐,小姐。”杏儿慌乱的喊着提着裙摆跑了进来。
看她着急的样子,丢开手里的绣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房间里的人便拉了杏儿去一角。“何事如此慌张?这是皇宫成何体统?”话里的责备意味浓浓,严厉是自然。这可还有别的宫室的大人与宫女,传了出去可是不好。
“秀秀,秀秀……”杏儿也不顾盼希的责备,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秀秀怎么了?”盼希心里咯噔,秀秀最近一直都在那边帮忙,这是出了什么事,让杏儿眼泪都快出来了。
“侯佩佩的绣品被人用剪刀戳了个洞,她们全都指认是秀秀做的,这会儿已经把秀秀送去了司正司。”这姑娘终究是急啊,眼泪真的就啪嗒啪嗒的滚落了出来。
盼希心里炸开了,这事显然就是侯佩佩冲着自己来的。对王典饰说了声便疾步跑了出去。慎刑司,想想都毛骨悚然。杏儿也紧紧的跟在后面。
赶到司正司时,便瞧见了那条杖快落到秀秀的背上。急忙冲上去,“且慢!”着急,语气却还是中气十足。
听见声音,行杖之人举着的条杖顿了顿,或许是被那气场给怔住了。看着冲过来的人,一片疑惑。一等绣娘?何事能管着司正司的事了?
“盼希。”秀秀是害怕的,杖刑!轻者皮开肉绽,重则小命休矣。眼里满是惊恐看着盼希。盼希看着她微微合了合眼,示意她宽心。
“顾盼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妨碍司正大人行刑。”同是绣娘打扮的浣碧指着盼希说着。
盼希看了看她,在看了看旁边举止端庄的侯佩佩。她可真是能装,在人前永远都是那个家教礼仪皆好的侯府小姐。高傲的如同群花里的牡丹。哼!终究也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大胆!不要仗着太后就可以在司正司里指手画脚。”韩司正是听过盼希的,说是新晋绣娘中最出色的一个。太后很是欢喜。可那又如何?
“司正大人息怒,盼希只是希望司正大人可以清查此事,不要冤枉了无辜之人。”字正腔圆,说的极是滴水不漏。说完还狠狠的瞪了侯佩佩一眼。
在听到杏儿说侯佩佩的时候,盼希便知晓了又被侯佩佩摆了一道。胆子倒是不小,那个主子不是已经让她收敛了吗?倒是收敛了,不敢对盼希动手便从她身边的人开始。果然小人是需要防备的。
“冤枉?证据确凿,本座是冤枉了谁?”掌管刑法,没有威严何以服众?无疑韩司正是严肃的,字里行间的冷,让盼希的背脊都有些寒凉。却还要若无其事的站在这边。
“大人,大人。奴婢是冤枉的,盼希,不是我不是我。”秀秀惊慌的喊着。
“闭嘴!”韩司正指着大喊的秀秀,冷冷的嚷着。
看了看秀秀,示意她安静,全部交给她来处理。转回头,长长的吐了口气。佯装镇定,“大人说证据确凿,可否让奴婢看看这证据?”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看就看?”盼希都不用去猜,侯佩佩身边的那个浣碧是看了侯佩佩的身份,所以才甘愿被驱使的。
“我是人,自然不会是什么东西。”盼希面无表情的说着,转头看着她,脸上染上诡异的一抹笑意。“就你的这句话换来一顿杖刑定是少不的吧?”
“你……”语塞,看着顾盼希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往侯佩佩的身后退了退。
“司正大人,奴婢不太懂这,请大人明示一个毫无品级的绣娘对着太后钦点的一品绣娘大呼小叫是该怎么处罚?”侯佩佩,我顾盼希就算是猫,惹急了也会挠人。你敢动我身边之人,我亦不会放过你身边之人,不管你头上还有那位主子,在这宫规森严的宫闱之中,想必也是要按章办事的。
“拖下去,杖刑!”虽然不太看得上盼希,但她并没有说错。如果是换了其他地方,或许也就是掌嘴。只是这司正司就没那么轻松。更何况太后钦点在这里摆着,小惩会落人话柄对太后不恭。
“大人,大人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浣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侯佩佩的裙摆。“侯姐姐救我啊!”乞求的看着侯佩佩,脸上都是恐惧。
却终究是谁也没有管她,侯佩佩的脸都可以称之为调色板了。狠狠的瞪着盼希,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般伶牙俐齿。
听着一声声凄惨的叫喊声,盼希汗毛的立了起来。忍着不适感,“司正大人,这证据?”秀秀还在虎口之中,一点都不敢怠慢。
“证据没有,只是御绣坊众宫女皆指是秀秀所为。”适才想对秀秀行刑也不过是以为她是嘴硬。这时候韩司正心里也有些胆寒,只是听了众人之言,便认定了就是秀秀所为。
“指认?可有人看见秀秀亲手捅了绣品?”既然没有证据,那么就有希望。这一顿杖刑下去,凄惨不言而喻。她也深信秀秀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韩司正深思了片刻,“这倒没有,只是说阮秀秀昨夜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早上打开绣房,就见到侯佩佩的绣品破了。”
“典型的栽赃陷害,秀秀即使再笨,又怎会那么明显?为什么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然后捅了绣品让所有人都知晓是她所为?”
“哎!”被分析得头头是道,韩司正自是有些汗颜,对盼希的礼遇又高了些。若非有本事太后也不会喜欢,“是本座听信一面之词。此事本座定会严查。”抱歉的看了看盼希,示意她把人带走。
一个小女娃,却在刑法面前半点都不心慌,还能严谨的分析,定不会只是绣女那么简单。
“谢谢大人开恩。”撇了一眼侯佩佩,不再多言。与杏儿上前扶了秀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