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曾经的……森林的沟壑下,阳光映着她的发丝,闪闪发亮,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才彻底的明白,他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了报复,有的完全是愧疚和怜惜并深陷其中。
晚清和管警长在窃窃私语着……
晚清的面颊红了,她轻轻的摇着头,不经意之间,她转过了头,看向了姐姐,却迎上了高哲的目光,高哲毫不避讳的瞪视着她,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的温怒。
他在责怪她吗?
以什么身份?姐姐的未婚夫吗?
同样的问题在两个人的心间泛滥着。
晚清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态了,侧眉底目,转移心情,却无法抗拒那种目光里的深情,从未来姐夫上次讲她送回孤儿院开始,她总有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他的深情和身上的气味……
还有一点是晚清无法理解的,她希望每次看向他的时候,他能无视晚清的存在,可是那总偶然也太巧了,晚清怀疑,未来姐夫一直在审视着她,似乎那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
那种脊背被扎了芒刺一般的感觉,让她马上将头扭到了一边,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肖均益来的有点晚了,他一进入酒店,应付完了那些客人,开始到处的寻找肖晚清。
宴会现场的酒柜前,摆满了一排排的红酒,酒红映着玫瑰,香醇浓郁,气味渲染着会场的气氛,一曲浪漫的钢琴曲响了起来。
酒柜前,肖均益找到了想找的人,只不过晚清的身边多了一个管东义,警长很惬意的拿起了一杯酒,眼睛瞄向了宴会的大门。
肖均益怒了,眉间的肌肉聚集在了一起,警觉的盯着警长,管东义也注意到了那双冷目的存在,敢来这种场合,他早已做好了心里的准备,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晚清,无法理清思绪的纠缠,只会让晚清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他已经等待了几年,也是时候献身了,是否成功,他并不介意,只要做过了,就不会觉得后悔。
肖家三兄弟是他的目标,早晚要有正面的冲突,适当的磨合还是有必要的,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表现出来的是何种形式。
“你大哥来了……”
管东义将红酒送到了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小口“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如果我猜的没错,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他心里不好过了。”
管东义自嘲着,他放下了酒杯,看向了肖均益,一个急切的男人,几乎是冲过来的。
警长礼貌的伸出了手,试图表现的很有绅士风度,虽然他还在调查肖家,但是却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让晚清感到难堪。
肖均益没有心情应付这个警长,这里不是警局,是肖家的地盘,他没有理由给他面子,所以根本无视那只手的存在,他直接越过了警长,去拉晚清的手臂,然而……他的手臂却被警长抓住了。
“今天晚清已经答应了我,你来晚了……”
管东义挑衅的眼神,冷漠的微笑,让肖均益额头的青筋绷了起来,他的手握成了拳头,随时准备给警长致命的一击。
晚清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警长今天疯了,他不但大方的介绍了自己,还宣扬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家都已经当真了,大哥的表情告诉她,一场必可避免的冲突要发生了,两个僵持的男人,两颗为晚清跳动的心。
“大哥……管警长是我请来的……”
晚清试图缓解着这种不愉快的气氛,希望警长能明白,他只是被邀请的客人,可希望大哥能知道,这是姐姐的订婚宴,来的人都是客人。
管警长低下头想了想,遗憾的看着肖均益,也似乎在激怒着他,他抓住了晚清的手,轻轻一拉,晚清惊愕的倒在了他的怀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警长真的要孤注一掷了,想得罪肖家的所有人。
管东义搂住了晚清,傲慢的看着肖均益。
“我可以正式的告诉你,我在追求你的妹妹……”
肖均益看着那只搂住晚清的手,眼睛里蕴含的怒火慢慢的燃烧了起来,他知道这种场合,最好不要破坏气氛,但是面对警长的咄咄逼人,他已经忍受不了了。
没有人可以窥视晚清,他更不可能失去她,对晚清的期待,一刻也没有减少过,所以他不允许这样的话从警长的嘴里说出来。
就算他得不到,也不可能让这个警犬得逞。
管东义冷冷的笑着,手臂的力气松了下来,他不想引起晚清的反感,只要肖均益能知难而退就可以了。
肖均益内心的失落让他出离愤怒了,几乎是没有意识到,拳头狠狠的挥了出去……
晚清看着大哥扬起的拳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这若是打了起来,岂不是被前来的客人看了笑话,今天是姐姐幸福的时刻,不能发生任何荒唐的事。
“大哥……”
晚清冲上去,想拉住肖均益挥起的拳头。
肖均益心头的怒火不仅仅针对警长的,也是对晚清的不解,为什么当初的承诺都变了,他的心她怎么可以不接受,却去接受那个和自己作对的男人。
他的表情悲愤、冷漠,他另一只手拦住了晚清,愤然的推了出去,拳头挥出去一瞬间,耳边传来了晚清的惊叫声。
大哥的一推,力气不小,晚清的脚裸一扭,整个人向酒柜倒了下去,她试图拉住大哥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伸出的手,无法触及挥出拳头的大哥,身体迅速的倒了下去。
摔在酒柜的杯子上,后果可想而知了,破碎的玻璃碎片,会划伤她的身体,刺进她的皮肉,她会顷刻间遍体鳞伤。
管东义注意到了这个状况,他无暇顾及肖均益的拳头了,一个箭步向前,试图抱住晚清,可是肖均益的拳头却硬生生的打了下来,他的面颊受到了重重的一击,身体踉跄的后退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晚清摔了下去。
全场哗然,肖均益才意识到身后出了状况,他回过身……却看到了吃惊的一幕。
晚清的耳边都是破碎的声音,她茫然的闭上了眼睛,不敢想象浑身被破碎玻璃片刺破,鲜血淋淋的样子……
“志勋……”
晚清听见姐姐的呼喊声,她这才意识到,身上没有疼痛的感觉,而且她整个身体靠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抬眼看去,晚清心潮起伏,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
高哲的手臂环绕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支撑在了酒柜上,破碎的酒杯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染红了酒柜上的白色丝绸台布。
突发变故,酒店里顿时安静了,晚清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怀抱是熟悉的。
高哲,她难以摆脱这个错觉,曾经的情形再现……
晚清痴呆的看着搂着自己那只大手……
“你没事吧?”
高哲注意到了周围的骚动,他松开了呆若木鸡的晚清,将受伤的手臂抽了回来,血仍然在流着。
“志勋,你出血了。”
晚宁惊恐拉住了高哲的手臂,将被刺破、泛着殷红的衣袖拉了上去。
晚清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高哲,当他的衣袖被拉开的时候,她看到了高哲手臂上的一个熟悉的疤痕……
那个位置,伤口的形状……
晚清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不会的,一定是看错了,她正打算仔细看看的时候。
高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个伤疤……晚清目光中的疑惑,似乎在警告着他,一旦被晚清发现了身份,她就猜到他到肖家的目的,不但全盘计划尽毁,他也可能再次的陷入牢狱之灾。
高哲马上拉下了衣袖,将面颊转向了另一边,拍了晚宁的脊背,安慰的说。
“小伤,不碍事……”
他需要清理伤口,地毯上已经有了清晰的血滴,高哲冲大家笑了一下,逃跑一样的大步离开了宴会现场,他不知道是急于去包扎伤口,还是躲避晚清目光的追随。
晚宁担心的跟了过去。
晚清失落的走了几步,跌坐在了椅子里,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心,刚才看到那个伤口……不仅仅是惊讶,还有无法言喻的伤痛。
管东义和肖均益关心的凑了上来,他们在说什么?争执什么?晚清已经听不清了。
她将头伏在了桌子上,脑海中还是那个伤疤,那双眼睛,还是那熟悉的怀抱,如果高志勋是高哲……
晚清惊愕的抬起了头,用手捂住了面颊,她觉得内心一阵惊恐,浑身发冷,她想立刻离开这里,寻找一份安静……
晚清站了起来,飞快的向宴会大门外跑去,穿过了人群,她听见了很多人的议论声,肖太太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一句“真是不该出现”让她泪水奔涌而出。
她确实是个不该出现的人,但是在这个会场里,不该出现的似乎并不只她一个人,如果他是他,他才是最不该出现的人。
出了门,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胡乱的跟司机说了一个地点,当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她发现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司机不放心的看着肖晚清,一个面带泪痕的女子,这个时候出现在海边……
晚清漫步在海边,新潮如海,海风吹来,长发扬起,心也随着海风狂舞。
她的思绪难以平静。
这个海滩是她熟悉的,小时候大哥肖均益经常带着她到这里玩耍,浅浅的海滩上,留下了他们无数的脚印,呼啸的海风中夹杂了他们多少欢笑。
虽然海水冲淡了一切,却无法冲掉晚清那段美好的回忆。
如今往事就像烟尘,飞散即逝,但是她仍然能感受到爱,只不过那份爱已经改变了性质,不再是纯真的兄妹之情,但依然浓厚,不舍。
此时让晚清烦恼的却是另一人,高哲……他临走时的那些话,他期盼渴望的眼神,他带给她的爱,带给她的恨,都因为高志勋的出现,变得真真假假,难以区分。
他在宴会上,为了晚清,伤了自己,那片殷红在晚清的面前不断的扩大着,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伤到了血管,是否能继续那个订婚仪式。
那个伤疤……
晚清挺直了脊背,她在设想着,如果是高志勋就是高哲,他到肖家来做什么……报复吗?他说过他要报复肖家的每一个人……
晚清的心阵痛了起来,她必须搞清楚,高志勋是不是高哲,所以她要仔细的看那个伤口……或许她可以取得高志勋的血液样本,做一个DNA检测就可以了。
待了一会儿,晚清离开了海滩,她发现那个司机竟然没有离开。
司机面带笑意的看着肖晚清“我很高兴你不是自杀。”
晚清马上明白了,感激的看着司机“你为我浪费了很多时间。”
“不是浪费,能看到你从海边走回来,我的心至少是安慰的,比我多赚了几个钱,心却难以平静要好了许多。”
一句很质朴,很平实的话,晚清突然有了一种感悟,其实这个世界上,人的心都是善良的,即使将没入大海的人,只要有人在等待,也会被拉回来。
生命需要珍视,更需珍惜。
“如果真的有人,需要我的等待,我会和你一样的……”
晚清的眉头舒展开了,露出了一个让司机十分满意的笑容。
出租车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前,晚清下了车,付了车费,她抬起头,看见了大哥肖均益的身影,在孤儿院的台阶下,来回的走动着。
晚清无奈的站在了原地,这种状况必须改变了,必须让大哥彻底的死了这条心,她和他早在松林的那场变故之后,就已经没有希望了。
肖均益看到了晚清,终于放了心,晚宁的订婚宴会上,他一直在打电话,可是晚清的手机没有人接,他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内疚。
“晚清……回来了就好。”肖均益走上前,握住了晚清的手“你今天不该将那个警长邀请来……”
“我想说的也正是这件事。”
“我不明白……”
“宴会上,我就想说的,他是我男朋友,我已经接受了他,那是事实。”
晚清表情严肃,直截了当的说出这句话,她很难过利用了管东义,但是目前的状况来看,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肖均益的手颤抖了一下,慢慢的放开了晚清,他失望的后退了一步,痛苦的抓住了头发,在宴会上,他已经怀疑晚清和管东义的关系了,现在由晚清亲口说了出来,仍旧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肖均益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良久的注视着晚清,却看不出一点他期待的表情,她放弃了曾经承诺过的,他也失去了他一直等待的希望。
“他不会得逞的,晚清……”
肖均益扔下了这句话,面带恨意的转身离开了,直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晚清才慢慢的回过头去,目送着那划过夜空的一抹光晕。
“晚清,小雏菊……”
“晚清,等你毕业了,大哥就娶你……”
“晚清,穿上这件礼服到香格里拉来……”
晚清捂住了面颊,坐在了青色的台阶上,她虽然已经肯定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嫁给他,却不能完全的爱上他,只为那份恩情,只为那不懂事的承诺,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何况她已经不是当初的晚清了,能给他的又有多少。
人生不是完美的,就像那雏菊的花语“深藏心中的爱”
回忆里的爱情,比等待中的爱情,更令人痛苦。
无法诉说的爱情,比可以告白的爱情,来得更殷切。
醒悟得太迟的爱情,比永远无法相见的爱情,更令人悲伤。
小雏菊的那些深意,晚清心中潜藏的,又是哪一种,她茫然的看着夜色,也许许久以前,一个男人毁了她心中的梦想,却让她感悟到了另一种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