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行踪
高哲离开了，肖晚清麻木的回到了炕上，轻声的啜泣了起来，那伤心由心底涌上了鼻腔，酸酸的难以忍受，现在的矛盾已经不是赎金和逃跑了，而是这个不该来的孩子，是留下还是不留？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留与不留，晚清已经说了不算了。
晚清心里有个矛盾的问题，就是高哲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是想看肖家的笑话，让大家耻笑肖家的女人被别人弄大了肚子，让大哥后悔没有马上交出赎金，还是……有别的目的。
晚清如果鲁莽的流产了，高哲那种疯狂的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
可是留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能给孩子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毕竟高哲不可能是个好父亲，小宝就是一个例子……而且她不会和高哲生活在一起，孩子注定要面临一个残缺的人生。
一会儿的功夫，高哲就将被褥搬到了晚清的房间，他将被褥扔在了炕上，大步的走了出去。
晚清惊愕的看着炕上的被子，又看了看院子里的高哲，一时无语了，他不会真的打算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吧？虽然他说了不会碰她，但是谁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很晚了，高哲才返了回来，他将一碗粥放在了桌子上“吃吧……不能总饿着，想吃什么就告诉老郑。”
晚清白了他一眼，走到了炕前，一头倒了下去，做着无声的抗议，高哲却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坐在了炕边。
“用不用我打个电话给你大哥，告诉他，他的妹妹真的有了我的孩子……”
“你卑鄙！”
“去喝粥！”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最后肖晚清还是妥协了，她起了身，走到了桌子前，看着那碗粥，这是一碗蔬菜粥，很清淡，一看就是精心煮过的，闻起来很香。
晚清贪婪的吃了起来，越吃越觉得味道不错，不觉将一碗粥都吃光了，吃完了，才发现高哲一直在满意的看着她“我的手艺不错吧！”
“你做的？”晚清放下了小勺，有些难为情了。
“是的……吃饱了睡吧，明天我还会给你做的，不过你不要觉得太得意了，那是做给我的孩子的……”
高哲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脱掉了上衣，躺在了炕上，似乎很得意现在的状况，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晚清实在是想不明白了，高哲现在的样子算什么？算是满足现状吗？他不想要赎金了吗？难道他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打算放弃一切吗？
其实到现在晚清也没有想明白，高哲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为了钱？没有必要留着晚清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一个大麻烦，如果说为了别的……会是什么呢？
晚清依稀的能回忆起高哲说过的话，每次提到肖家的人，他都咬牙切齿，包括对自己那些残酷的行为……似乎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会是什么呢？
入夜了，高哲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晚清捏手捏脚的走到了炕前，躲在了炕的另一边，卷缩在了炕里，她的眼睛盯着熟睡中的高哲，一直忍到了半夜，发现高哲还在熟睡着，似乎根本没有扑上来的意思。
怀孕的嗜睡感觉让晚清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她的头倚着窗台，睡了起来。
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晚清才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了炕上，身上盖着被子，一看就知道有人帮她移动了位置，不用说了，一定是那个高哲，好在他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晚清支撑起了身体，发现高哲的被子已经叠好了，桌子上的饭菜也摆好了。
一时之间，晚清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儿，她心中担忧的不再是高哲对她的折磨，而是高哲一反常态的忍让，他在想什么，想这样生活下去吗？把她当成妻子，这里当成家吗？
再坚强、强势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高哲也是一样，可是他脆弱的一面是什么？是肖晚清吗？
晚清下了床，走到饭桌前，门外小宝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坐在了桌子前“大大说，以后我就和阿姨在房间里吃饭，陪着阿姨。”
小宝的出现，将沉闷的气氛打破了，晚清高兴的搂住了小宝，真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和小宝一样可爱，可是想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晚清又有些茫然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肖晚清的肚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她每天的活动范围有限，只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只要她稍微有点小举动，就会惹来高哲的监视的目光，她真的成了一个囚犯。
除了限制晚清的鲁莽行为，高哲表现的很斯文，那些文雅的举止，让晚清满心的疑惑，她真的相信了，曾经的高哲是个很儒雅的男人。
老郑的神情一直都很阴郁，他想不明白高哲为什么留着肖晚清肚子里的孩子，一旦那个孩子生下来，他还有没有勇气继续他的计划，如果他放弃那个计划也就罢了，老郑担心的却是，高哲可能为了晚清，做什么傻事，如果再回到监狱，他就没有命了。
高哲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对晚清的爱让他的仇恨渐渐的淡了，看着她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他的内心起伏不平，每次接触到晚清的目光，他就想抱着她，轻吻她，告诉，曾几何时，他也希望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心爱的女人孕育着他的孩子，和谐的氛围萦绕着他……
第二次赎金失败，流浪汉被打死，高哲没有迁怒晚清，而是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假如……肖晚清能够接受他，他可能会安于现状，一直生活下去……
当然这个想法是可怕的，每每想到肖家的种种，他就痛恨自己此时的优柔寡断。
人在面临爱情的时候，都会变得茫然，高哲虽然在极力逃避这个事实，可是心已经不听支配了。
每天的下午，他都会将一束野花放在晚清的房间里，然后坐在木桩上，看着肖晚清站在野花前，呆呆的注视着花瓣，那种景象几乎印在了高哲的脑海中，也成了他每天最为期待的时刻。
晚清已经习惯了那种野花的淡淡香味，每次高哲送进来的时候，她都躲的远远的，等高哲出去了，她才凑近那花瓶，轻轻的闻着，这花很像小雏菊，淡雅的，不那么浓烈。
在老宅里，晚清倍感无聊的时候，就站在门口，审视着高哲，她有一种新的感悟，假如高哲的心永远都像此时此刻，他可能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毕竟他的样貌十分英俊，还有一种震慑人的气质。
可惜……他的风度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狼终究还是要暴露它的本性的。
小宝蹲在了高哲的身边，端着下巴，悄声的问。
“大大，阿姨肚子怎么变大了。”
高哲被问的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晚清的房门，刚巧晚清无聊的倚着房门，也凝视着他们。
高哲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柔情，目光落在了晚清突起的肚子上，肖晚清羞涩的低下了头，退了回去。
小宝没有得到答案，不肯不死心，继续问着。
“是不是阿姨的肚子里，也有一个小宝啊。”
“是的……”高哲抚摸了一下小宝的头发，慈爱的说“有一个和小宝一样可爱的小宝宝。”
“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有爸爸和妈妈吗？阿姨肚子里的宝宝……他的爸爸是大大吗？”小宝羡慕的继续问着。
这个问题问的很尖锐，高哲放下了手里的木头，抚摸了一下小宝的头发，面对孩子，他不能撒谎，也只能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小宝突然有些伤心了，他抓住了高哲的手，摇晃着“大大为什么不能是小宝的爸爸，却是阿姨肚子里宝宝的爸爸呢？大大偏心！”
高哲怜惜的将小宝抱到了膝盖上，安慰着他“大大不能欺骗小宝，因为大大不是小宝的爸爸，但是你可以当大大是爸爸。”
“我可以叫大大……爸爸吗？”小宝一双小手捧住了高哲的面颊，兴奋的询问着。
“当然可以……”高哲捏了一下小宝的鼻子，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小宝的要求，这个从小就没有看到父母的可怜孩子，如果叫声爸爸能缓解他内心的委屈，高哲怎么忍心拒绝他呢。
小宝高兴的跳了起来，飞快的向晚清的房间跑去，一进门，就拉住了晚清的手。
“大大说，我可以叫他爸爸了……”
晚清觉得鼻子酸酸的，不明白高哲为什么此时此刻才承认小宝的身份，可怜的孩子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阿姨替小宝高兴。”晚清反握住了小宝细嫩的小手，笑了起来。
“那我可以叫阿姨做妈妈吗？因为大大说，阿姨肚子里的宝宝的爸爸……是大大……”小宝怕晚清拒绝，马上翻出了他认为十分合理的理由，既然可以叫大大爸爸，当然也可以叫阿姨是妈妈了。
晚清听了此话，脸色有些难看了，她勉强的安慰了一下小宝，气恼的走出了房间，站在了高哲的面前，冷冷的说。
“谁允许你告诉小宝，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爸爸，是你的……你没有权利……”
“那是事实，我不会说谎。”
高哲放下了木头，抬头看着晚清，难道他作为这个孩子的爸爸就那么的可耻吗？看晚清现在的样子，一脸的愤怒，似乎要吃了他一样。
“不是，不是，我孩子的爸爸不是你，他是我一个人的。”晚清使劲的摇着头，黑发摇动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高哲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了晚清的双肩“你没有学过生理卫生吗？每个孩子的出生，都要经过精zi和卵子的结合，也就是说……”高哲将晚清的头发从面颊上撩开了“你的肚子里……”
“不要说了！”
晚清使劲的捂住了耳朵，他们的结合是不合常理的，是他强迫她的，他有什么资格说出他是孩子的爸爸，如果他不威胁她，如果条件允许，她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留下他，就是留下永远的耻辱。
“即使这个孩子生下来，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高哲，我不会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个杀人犯！”肖晚清厉声的说。
“我再次的郑重声明，我不是杀人犯！”高哲阴冷下了一张脸，以前他并不介意晚清怎么说他，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他愤恨这三个字，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让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包括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和晚清的信任。
“事实胜于雄辩……”晚清鄙夷的说。
好一句事实胜于雄辩，似乎法律就没有出错的时候了，肖晚清宁可相信那些浮于表面的，也不会相信表面背后的真相“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是清白的？”
高哲期待着……肖晚清能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就像第一次见面，在监狱里，她说相信他一样。
“高哲，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清白的，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犯罪！”
晚清怒视着高哲，谁都有资格声明自己的清白，唯独高哲不可以，即使他之前没有犯罪，现在的所作所为，却是彻头彻尾的亵渎。
“肖晚清，你够清白，我够污浊，按照你的论调，你们肖家的人都该下地狱，都是肮脏的，无耻的！”
“不是，我的爸爸和哥哥都是好人，不是肮脏的，不是无耻的！”晚清拼命的辩解着，高哲可以侮辱她，但是不能诋毁她的家人，在这个世界上，肖家就是晚清的天，什么也替代不了。
“天真的小女孩……既然你那么喜欢维护他们，就替他们承受了一切吧，包括我的报复……”
高哲的手轻抚在了晚清的面颊上，这个女人即使生气也这么可爱迷人，如果真的让她承受所有的报复，高哲怎么可能忍心呢？
他的目光落在了晚清的肚子上，心里的阴霾又被驱散了，当他的手移到了晚清的肚子上时，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如果他是自由的，如果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将是最幸福的男人。
晚清觉得这个动作让她很是尴尬，她后退了一步，却踩在了一根小木棍上，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下，笨拙的身体已经收不住倒下的趋势了。
只在此时，晚清的内心开始担忧肚子里的宝宝了，也许那是母性的本能，她的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尽管那个动作是徒劳的。
“晚清！”
高哲惊呼了出来，双手向前一捞，将晚清笨重的身子揽入了臂弯之中，然后无比温柔的拥在了怀中，他轻轻的抚摸着晚清的秀发，安慰着她。
晚清感到了那怀抱的温馨和暖意，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了，她的头依偎在了高哲的肩头，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柔情，不再是粗暴、愤恨，而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温和、怜惜。
高哲很欣慰晚清的乖巧，她没有奋力的推开他，抗拒他，就像沟壑中的那场大雨中……他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丝的欣喜和安慰。
“晚清……”高哲轻抚着她的面颊，手指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头低垂了下来……他一直期待能再吻她一次，一个完全没有占有，没有霸道，没有幽怨的吻，就像热恋中的男女，投入的激吻对方。
“你……放开我！”
晚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极力的推开了高哲，羞涩的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老屋走去。
此时晚清的心复杂极了，她对自己的心态，有太多的质疑了，难道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仇恨也可以因为孩子而化解吗？她为什么会对那个无耻男人产生幻觉和期待？
不能，绝对不可能，晚清使劲的摇着头，她不会原谅这个男人，一辈子也不会。
晚清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高哲默然的看着那房门，竟然哑然失笑了，自己一定是疯了，还期待肖晚清能接受自己，一切都是扭曲的，从松林里的挣扎开始，到现在的绑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