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势固然帅气,但对初次跳的人而言太刺激了……
结果林骏一路尖叫到底,在反弹时也惊魂未定,“哇哇”乱叫。
方宁宁乐得不行,几乎要打滚,又一个劲儿遗憾不能录下来以后反复看。
等到林骏上来,方宁宁一边笑一边递给他水袋:“喝点水,润润喉咙。你还没过完变声期,小心嗓子,省着点用。”
林骏赧然,接过水袋,垂着眼点点头:“下次我忍住不叫。”
“倒不是强求你这个。不过,现在伤着了嗓子,的确会影响到以后。”方宁宁想了想,“你要是想把声音养得好听点,可以试试咬上一片木头。”
“当然想了!”林骏胡乱喝了几口水,塞上水袋就解绳子,“不就是一片木头吗。”
方宁宁一笑起身:“解绳子再系上麻烦,你这儿等着,我去跟他们要。”
亲兵伍长则连忙抢过了这事:“我去我去,马上就来。”
“噢。”方宁宁只是自小看着林骏长大、把他当自己人,不是不懂上下尊卑,也从未妄想以一己之力改变时代规律,于是应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方定林刚坏笑着踹了一个临阵腿软的亲兵下去,恰好将这件事看得清楚,不着痕迹地转开了目光。
……
林骏跳了两次,因为紧张,忍不住去解手了。
于是方宁宁又自己上。
这样到吃点心为止,方宁宁总共玩了六次。
点心是蒋什送过来的,他顺便也想凑个热闹。
而到这个时候,一伍亲兵都下去了一趟,尽管他们都想争口气、压过头儿方定林,却还是吐了三个。
方宁宁见了刚烤好的饼子,笑了:“大哥,白粥还有大半罐呢,一直在火边温着。”
“我说呢,你今天怎么就馋那一口了!”方定林又是酒又是吐的,肚子里空荡荡正难受,吩咐亲兵去提了白粥来,自己帮蒋什上好绳子。
蒋什翻出扶手后,动作僵硬,但他可不想等方定林踹他推他,眼睛一闭跳了下去,扯破嗓子一般大叫。
方定林看得嘿嘿直乐,喝口粥,咬口饼子,到底忍不住,挥手赶开亲兵,凑到方宁宁肩旁低声问:“怎么样,有感觉吗?”
“我留心看着,下去的时候,瀑布水花、潭面水纹,都瞧得特别清楚。”方宁宁不忍方定林忧心,如实相告,“但到了回弹之后,就看不了那么清楚了。”
方定林急得几乎抓耳挠腮:“这是什么状况?到底能不能有用?”他已经是灵士二段,本身就瞧得清瀑布水花,反而没有可对比的。
“我推测,是因为往下掉的那一段,最刺激,身体受激,外界灵力有所注入。但毕竟灵力还没洗涤全身。”方宁宁咬了一口烤兔腿,“多跳跳,就会有用,就能稳固。正好也开春了,常来就是。”
“那就这么定了!林骏一个人跟着你出城,毕竟少了点。我手下有几个小子还不错,我让他们轮着跟你过来,顺便也叫他们沾点光。”方定林当即拍板。
方宁宁欣然笑了:“好。近段日子,早上还要准备给老祖宗的寿礼,下午的时候,只要天气好,我就过来。”
方定林也笑了笑,却是挥不走心头担忧——他这小妹一贯胆子大,再跳几次,逐渐习惯,这还能不能算是刺激?
“大哥?你在担心什么?”
方定林不愿方宁宁担心,没提自己的忧虑:“呆会儿,我跟你一同回大宅,把这事跟爷爷禀告了,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从旁辅助。”
“好。”方宁宁微微一笑应了,因为心中有数,并无期待:辅助手段,无非是提高身体周围灵力浓度,也即喝灵药、泡灵汤了。
但是,这不是满月洗灵,也不是强行灌灵,哪一天、哪一刻最关键,料不准、说不好,一直用灵药、灵汤,等于白白让药效散逸,太浪费。
……
兄妹两个回城后,专门去见了六长老,这才发现六长老被老祖宗关了禁闭……
因为毕竟已是长老,要给留点面子,关禁闭并未大动干戈,只是不准六长老出院子,叫他闭关静修,到春祭为止。
二长老那边,老祖宗也是一样处置。
六长老平时固然修炼用心勤奋,可他身为长老,天天有事,哪会不出院子?
这第一天禁闭关下来,很不习惯,已经闷坏了。
所以两兄妹前去,六长老格外高兴,叫人上茶上点心,先当众称赞、奖赏了林骏护主之功;而后屏退丫鬟小厮,只留亲信老庄在旁伺候,从头到尾问了方宁宁想的办法、做的准备、今天试跳的情况;末了,还留兄妹两个吃了晚饭——唉,不能见客访客,有孙子孙女作陪也是好的。
询问情况时,林骏还在一旁,与老庄一样站着听;到吃饭时,就随老庄退下了,由老庄招待。
祖孙饭毕,六长老赐了方定林与其妻子一些东西,又把方宁宁叫到跟前,仔细端详,末了微微一叹:“你是个好孩子,一向叫人放心。是爷爷连累你了。你二爷爷不是冲你来的,只不过借你找个由头下我面子。你且放宽心,也记得避其锋芒。”
方宁宁一笑道:“我会的。这没什么。再说了,若没我的事,二爷爷找由头不会这么容易,所以我也连累爷爷了,扯平了。”
“对,对!扯平了!”有这胸襟,遇难不难!六长老欣然点头,起身回房,不一会儿拿了个小玉瓶出来,“先前的‘生死关’,我安排得不够细致,竟然叫你看破……你如今自己找到了一个办法,还下足功夫做好了准备,爷爷怎么能不助你一臂之力?!这‘春雨丹’,你拿去用。”
这很贵重!
即使以六长老的地位权势,也很贵重!
方宁宁意外,但并不推辞,起身双手接过:“多谢爷爷。”
六长老叮嘱:“跳之前,提前半个时辰,服用十六分之一颗。药效大概有四分之一个时辰。各人体质不同,以四肢发暖、胸腹微热为准,你自己视情况酌情增减。以你现在的体质,一天之内,总量不可超过五分之一颗;十天之内,总量不可超过一颗。”
方宁宁记下,当场重复了一遍。
六长老放心颔首,又对方定林道:“你不像宁宁,没遇到这等困境,也就不要心疼这点丹药了。”
“孙子不敢!爷爷大约不记得了,孙子当年灵徒九段圆满时,闭关静修,也曾得了爷爷赐丹。”方定林连忙起身辩白,看了看方宁宁手中的小玉瓶,由衷喜道,“有了这个,小妹的事,把握又大了几分!”
六长老欣然点头,继而微叹:“是我想多了,多虑了。唉,最近这几年,这几年……不说也罢。总之,事成之前,这药的事,不可外传,以免惹人眼红生事。跟你们的母亲说一声,就够了。”
兄妹两个双双应“是”。
六长老说完正事,招呼两人重新落座:“对了,这个从高处跃下的刺激方法,叫做什么?”
“哎?!对了,还没起名!”方定林看看方宁宁,也是好笑,“光着急去试了……要不,叫‘跳高’?”
上辈子,这个叫“蹦极”;这辈子不叫蹦极可以,但若叫成“跳高”……
方宁宁直摇头:“不好不好,换一个。”
“不是该你起吗?”方成林咕哝了一声,兴致勃勃接着想,“那么,叫‘索跃’如何?系着绳索一跃而下!或者‘弹绳跳’?”
“‘索跃’不错。”六长老点头,“‘弹绳跳’也很好。”
这两人对她都很好,一个命名权而已……
方宁宁痛快拍板:“那就叫索跃!俗称‘弹绳跳’。”
……
从六长老处辞出,兄妹两个又说了几句话。
方定林身为队率,责任在肩,不能天天往外溜;今天这样出去,是跟上峰打了招呼的。明日,方定林打算叫亲兵伍长带几个忠心的护送方宁宁出城,顺便沾点光。
方宁宁还要准备老祖宗的寿礼,何况“春雨丹”不能多用,一个下午也就够了。
两人说好明天下午城门口汇合,互相道别。
因为时间已晚,方定林直接回家去了。方宁宁则与林骏回自己小院。
不料,离得老远,就看到小院大门敞开,客堂里灯火通明。
江小山端端正正坐在客位上,面无表情,冰山一般。
两个侍从低头立在客堂门外廊下,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老柯从厨房找了个小木凳,在廊下坐着;见方宁宁、林骏回来,向两人点点头,一把扯过两个少年侍从,退出院子,还带上了门。
“小山?”方宁宁又奇又好笑,“怎么了,谁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