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剑魁缄默不语,只因眼前出现了许多幻象,仿佛远方黑暗里出现了成千上万的骑兵。
那人看剑魁双拳拧得青筋浮起,倏地嫣然一笑,问:“是不是我情花的毒发作啦?”
“什么情花?”怡莹看剑魁这模样,开始紧张起来。
只听那人说:“我们这绝心峡谷什么都没有,就是毒多。刚刚那几头幻兽里已经被我施了情花的毒,碰到的人都会产生一些恐怖的幻觉,待会就会癫狂而死。”说完,那人缓缓转身,拖着那席黑袍又没入了黑暗里。
“啊!”剑魁居然一声怒吼,向黑暗中冲了过去。怡莹赶忙拉住他,“剑魁,你怎么了?”剑魁一手狠狠甩开了怡莹,将怡莹重重摔出了十几米远。他疯了似的咆哮,不断挥舞着右臂,时而召唤出许多分身,时而又将自己隐形,时而好似身受重伤似的闷哼。
“唔!”此时在剑魁的思绪里,他被几个骑兵砍中了许多刀,两柄大刀砍中了他的肩膀。他想要打散那些骑兵,却觉得怎样也碰不到他们。
怡莹在远处看着剑魁,不敢再强行接近,她高喊着:“剑魁,那是幻觉,那些不是真的!”
此刻剑魁根本听不见怡莹的声音,耳边只有狂乱无章的马蹄声和喧嚣声。在剑魁眼前,有的只是不计其数的铠甲骑兵,那些金戈铁马,仿佛刀枪不入一般。
剑魁使出了浑身解数,那些骑兵却不为所动。
持续了许久后,怡莹看到剑魁双膝跪地,头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浑身在这一刹那流出了许多鲜血,身上的皮肤纷纷裂开了,现出一道道伤疤。
“剑魁!”怡莹再也无所顾忌地跑了过去。
她来到剑魁身前,跪在剑魁面前,用双手捧着剑魁的脸颊,看着剑魁惺忪的双眼,饮泣吞声:“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黑暗中又传出那一人的声音:“行尸?还不是和凡人没有异同?我这是对他打坏我们无字坟大门的一点惩戒而已,至于你,我要让你比我惨上百倍。”
就在这时,剑魁忽然把头一仰,“嗷”的一声好似野兽怒吼。在他眉心之间,适才那道蓝光再次亮起,耀得笼罩了整座宫殿,覆盖了这片黑暗。而他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了。
“怎么回事?”那人坐在宝座上骇然一惊。
被蓝光照耀到的每个角落,包括那阴阳人和怡莹,都无法动弹了。
剑魁在这亮光中站起身,冷漠一笑,望着宝座上那阴阳人,说:“我不练心酸谁练心酸?”言罢,只听“咻咻咻”许多声,那些蓝光迅速往剑魁和怡莹身上汇拢。只听“哐哐哐”许多声,整座宫殿和宝座上那阴阳人发出了好像玻璃碎地一般的声音。
随后,整座宫殿好像墙皮一般剥落了,那阴阳人的皮肤也渐渐剥落,只化作几缕渐渐向上升华的黑烟。空气中最后留下阴阳人凄厉的一句:“梦寐老哥,帮我杀了他们,别让他们走出你的圆字坟!”
待一切消失以后,前方出现了一条漫长的走廊,两旁是数之不尽的教室。
怡莹站起来,惶恐地依偎在剑魁身旁,嗫嚅着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剑魁默不作声,沿着走廊漫步走去,怡莹悄然跟在他的身旁。
走了好一会后,怡莹忽然惊呼:“高三三班!为什么我们一直徘徊在高三三班门口?”
“不要往里看!”剑魁冷冷说了这一句。
这句更触动了怡莹的好奇心,怡莹忍不住偷偷将视线移到教室里。只见那教室里有一个女老师正在讲课,在教室中坐着许多身穿校服认真听讲的学生,没什么奇怪之处。
一直走了几个教室以后,怡莹暗暗一惊,在那墙角有一个男孩,他的目光不看黑板,而是望着中间一个女生的背影。而那个男孩,竟然就是三年前的李原俊!
“这……”怡莹发出这一声,因为当她走过这个教室后,回首一望,那背影的主人竟然就是三年前在天台上奋不顾身解救剑魁的萱曼。
她带着几分嗔怒望向剑魁,才发觉剑魁虽然脚步没有停留,眼睛却是紧紧闭合着。
怡莹心下知道剑魁也不肯面对过去,便转了话题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剑魁声音冰冷地回应了一句:“在想!”
“叮铃铃……”
这阵铃声让二人都吓了一跳。
接踵而来的,好像是远处某个广播传来的一首钢琴曲。这首钢琴曲的旋律显得那般低沉抑郁,其中仿佛缠绕了作曲人许多打不开的心结一般。
怡莹留心听了一会后,蓦然说道:“这是贝多芬的月光曲!”
剑魁怎么会不晓得,因为这首曲子,曾几何时,是他们菱翅中学经常播放的。这段忧伤的旋律,如今再度响起,每个音符都恰似在敲击他那蠢蠢欲动的心灵,带领他回到过去那段风平浪静的日子,爷爷还没离去的时光。一切都像近在咫尺,却已经那么遥不可及。
走廊上雪白的天花板忽然传来了一个动听的嬉笑声:“既然还留恋,那就别走了好吗?”多么熟悉清丽的声音,这是三年前萱曼的声音。
这一声,令剑魁停下了脚步。在他心里,他衷心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里,人生能永远活在学校和家庭的庇护中无忧无虑。
在剑魁犹豫的这一刹那,耳边忽然响起“嘭”的一声,他情不自禁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在那绿荫小道上,血泊中躺着奄奄一息的自己,萱曼跪在他身边,想挽留却只能听天由命。
“原俊,你说,你没有死,你起来,你说啊!”
看到这里,泪水锁住了剑魁的喉咙,他的声音低低地在喉咙里说了一声:“我没死,小曼我还活着,我没有死!”情到深处,周边的风景又剥落了,重新砌成的是那个曾经温馨的家。
他看见爷爷躺在床上泪眼朦胧,伸出干瘪的右手紧紧抓着父亲希纳的衣领,气若游丝着说:“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要救、救小俊……”
话没说完,李汉景就断气了,临终时仿佛还咽不下心底那口气,两只眼睛挺得直直的。
“爸……”希纳用双手握着李汉景的右手,跪在床边把头埋在臂弯里,失声痛哭着。
剑魁再忍不住,双膝跪了下去,两行泪水和鼻涕顺着他的脸庞悄悄滑落,一颗颗涎在下巴上的泪水磕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发出清脆的声音。
无声地痛哭了好一阵后,剑魁才发觉身边的怡莹不见了。
{感慨:不要害怕失去而不敢拥有,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而不敢追求,体验过快乐与悲伤的情绪,才算完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