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心中一惊:“怎么可能!”
“你不喜欢管事先生么?我听府里的人说,这张渔虽是年纪大了些,却生得不错,为人又没什么恶习,你跟了他定是极妥的。”欢颜说。
“不是,只是…”
“不过这管事先生确实年纪大了,怕是不太好玩。”
夜莺不想嫁给那张渔,料不到这大夫人此举为何,只觉得今日的欢颜极为诡异,诡异得不像一个七岁孩童;又怕自己说得太多反而使人怀疑,一时间只得沉默,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欢颜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大夫人那边做得滴水不漏,她纵然是安乐郡主,没有实实在在的权力,手也伸不到大夫人那里去。那么,只能从夜莺和张渔这里打开一道口子,扰乱这一潭水。
半响,夜莺还是没有说话,欢颜不急,借口困了,上了床,却真沉沉睡去。
直至晚饭,才迷糊被玉娘叫起来,眼帘还未完全抬起,就被秋歌喂着吃了一大口饭。玉娘没有提下午发生的事情,欢颜不知此事最后是如何解决的,不过晚饭才开始一会儿,宋牧生就来了,显然没有因下午的事而怪责她们,这样看来,是无事了么?欢颜不知,也没有必要去问。
席中,宋牧生似乎恢复了以往对欢颜的疼爱劲儿,一味逗着欢颜发笑,引得宋离也抛开了些许对宋牧生的敬怕,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欢颜发笑时觉得可笑,自己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还要像个孩童般问东问西,问得毫无意义。
之后,又过了两三日,府中无事。胡喜和宋太爷那边并无消息传到唐风苑,只是夜莺,走大夫人那边走得频了。
眼看临近前世玉娘遇害的日子,大都来了一个有名的戏班,宋牧生依旧提起要带欢颜去看戏。宋离倒是雀跃,他难得不用上课,又可以出去玩,这对于任何一个孩子而言,都是极为欢乐的事。
欢颜却没什么兴致,装着欢快应了宋牧生,心中却想着其他的事情。她有次跟玉娘暗示要小心大夫人,可玉娘一再问她细致,她便无法解析下去。念罢,就也不再提了。
夜莺也没什么动静,看来是被大夫人那边暂时稳住了;欢颜并不觉得奇怪,若无几分手段,前世自己便不会被她当了扯线木偶二十多年。
到了前世玉娘出事这天,宋牧生下了朝堂就赶来了糖心阁,宋离和欢颜已早早就准备好,玉娘依旧如同前世一般,突然无故头疼,未能跟随。
那有名的戏班有个极俗的名字,章家班。章家班周游于列国之间,每四年来一趟成周,亦是四年经一次大都。每一次只停留一个月,这一个月之中,有三日去皇宫,其余日子唱三日,休息三日,逢一罢工。于是这一个月下来,也没几日正经唱戏了。
欢颜前世幼年时虽看不懂戏文,却极喜欢那台上涂得花花绿绿,咿咿呀呀又唱又说的场面,每每看着便手舞足蹈,宋牧生亦看的欢乐,于是也便时常带她去看戏。
这一天,恰好是章家班来大都之后在民间的第一场戏。戏到中途,宋牧生脸色变了一变,对旁边跟着的护卫交代了几句,便拉着欢颜和宋离回了宋宅。欢颜并不取闹,嘴边淡淡笑意,望了望刚刚上台的那个花旦;宋离一向不敢忤逆宋牧生的意思,这会儿纵然有许多不愿意,也只是有些闷闷不乐。
回到宋宅,便见自己苑里的一个打杂丫鬟翠香,神色匆匆往外跑去,一时不觉,竟撞到了宋牧生,抬起头来,脸色分明绯红一片。
“何事惊慌?!”宋牧生认得是唐风苑里的丫鬟,脸色不悦,却没有说什么。
怎知翠香见他,脸色极差,竟连招呼都不打转身小跑离开。
宋牧生心下怀疑,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唐风苑藏玉阁前,房门未锁,从屋内隐约传出男女之间的**叫声,不大,却足以让人听见。宋牧生大步踏入,忘了身后还有宋离和欢颜两个小孩跟着。
房里红帐内两具缠绕的身躯,弥漫一室的涟漪,有隐隐的香味散开。
宋牧生一愣,顿了顿,还未作出反应,便见到了康子蘅和老夫人。
欢颜心中叹息,这种场面,她不好说什么,拉着宋离站到一旁,示意他别出声。
康子蘅和老夫人的到来,宋牧生想低调处理这事已是不可能,狠了狠心,扯开了纱帐,又是一震,之后仿佛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是唐风苑里的一个丫头和账房张渔。”
老夫人亦是松了一口气,脸色却还是严肃:“他们完事后叫他们到偏厅里来!”
于是众人又随着老夫人到了偏厅,欢颜和宋离亦悄悄跟在宋牧生身后。众人各怀心思,暂未得顾这两姐弟。
“玉姨娘呢?”偏厅坐下,老夫人扫了一圈众人,问。
“姨娘着了凉,一直在郡主房间里休息。”丘麽麽这才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挤到老夫人的面前跪下。
“这丫头与下人**都偷到了主子房中,她还睡得下?!”老夫人冷笑,问。
“姨娘…姨娘中了毒。”丘麽麽回头看了看帐中的人,心中暗自叹气。
“奇怪,这玉姨娘的丫头在房里跟他人**,自己却中了毒。真巧。”说话的是三房的四姨太连馨,此人舞坊出身,姿色还好,早年在府里也算是极得宠的。可惜年纪见长,又无子女,近两年越发被冷落了。她一听说这唐心苑出事,便也就迫不及待跟了过来,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图。
“玉娘中了毒?怎么回事?”宋牧生没有理会这连馨,急问玉娘状况,甚至管不上那帐中的男女。
“前几日姨娘身子不适,今日一大早吃过人参养生丸,便突然头疼起来,所以未能跟随相爷外出;相爷走后,夜莺这丫头突然在房里犯晕,姨娘心善便暂时将她安置在房中;又过了一会儿,姨娘头疼熬不住了,去了郡主房中稍作休息,奴婢实在担忧,便去了请大夫来看,说是中了毒。”
“什么毒?”
“其实早前帮小郡主看病那时,王太医便说姨娘身子偏寒,给了个药包姨娘,让姨娘日日佩戴着,今日大夫看过这药包,原来这药包之内有不少的依兰香粉,跟人参养身丸冲撞,便造成了轻微中毒。”
“依兰!?”老夫人一愣,仔细闻了闻这房中的味道,脸色一变,看向大夫人的眼光冷了一冷:“这王太医也看来是老了。”
“还有…”
“还有什么?”
“姨娘屋子里向来不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丘麽麽并没有完全说出来,可众人皆是能见角落里摆放着的几盆花草。宋牧生并不知这些花花草草有何用处,可着老夫人的脸色不妥,心中也是一凉,沉默了会儿:“玉姨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