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兄弟赴死
事不宜迟,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求见太后,另一路深夜叩阁,得知圣驾去处,马不停蹄地奔向宜香阁。
“禄儿怎么可以这样?”雪雁放下密奏,假意悲痛地掉泪,仰天长叹:“晴岚妹妹,这孩子死不悔改,姐姐真的无能为力!”
睡梦中,璟儿独自来到政事殿,恍惚中听到哭声,回头望去,禄儿满身是血。
“我哪里不如你?嫡庶之分,天壤之别啊!”说罢,他放声大哭,眼泪掺杂着血。
璟儿强作镇定,气息不均地叫道:“谋反大罪,十恶不赦!”话音刚落,禄儿就消失了。
正在纳闷的时候,福儿突然出现,大呼“冤枉”,被一群人连拖带拽,不见踪影。
惊魂未定之余,看到脚下的斑斑血迹,不禁惊叫:“不,不!”醒来之后,见芸珠侧卧一旁,软语为他压惊,适才大梦初醒。
没等她开口问,门外便有人来报,御史台官员深夜叩阁。敏感的心告诉他,谋反大案浮出水面。
芸珠顿感不妙,默默地帮他更衣,吩咐左右服侍。
“哎,害你没能睡好!”璟儿来不及亲昵,柔声道歉:“朕有要事处理,改日再来看你!”
“国事要紧,耽搁不得!”沉静的她,温婉地摇着头,轻轻施礼:“臣妾恭送陛下!”
“启禀陛下,此案证据确凿,悠王无法抵赖!”左御史沉默片刻,见皇帝举着供词,呆呆地看着,便试探性地开口。
“朕的亲弟弟,怎么能这么做呢?”璟儿的心“咯噔”一下,轻轻放下供词,假意悲愤交加:“悠王如此苦苦相逼,不是明摆着让朕寒心吗?”
“陛下明鉴!”左御史趁热打铁:“他是您的亲弟弟,但更是您的臣子!身为人臣,不思进取报国,反而聚众谋反,难道不该依律而行吗?”
“可是,”说罢,逢场作戏再次上演,捶胸顿足地哭起来。几个大臣面面相觑,心中窃笑。
不一会儿,右御史赶到政事殿,声称太后已经知晓,并默许他的任何裁决。
听到这里,璟儿动了心思,既然母亲有先帝遗命,不如自己充好人,让她分谤。
“你是皇帝,不能事事请教母后!”雪雁眼角的皱纹加深,平静地面对儿子:“宗室谋反,一国之君,理应乾坤独断!”
“悠王谋反,举报者偏巧是庄王!”璟儿继续做戏,故作为难地哭道:“一下子要处死两个兄弟,流放其亲眷子女,朕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她在心中冷笑:说谎不觉得脸红吗?眼珠一转,故作哀伤道:“手足相残,人伦悲剧!可如果没有大义灭亲的魄力,天下人谁能心服?谋反罪都能免死,岂不是人人皆可反叛?”
“御史台官员催得紧,朕的头都大了!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狡猾的他,继续捶胸顿足,哭得大失威仪:“母后!儿子若手刃兄弟,何以见父皇于地下啊?”
“年纪轻轻,就诅咒自己早死吗?”雪雁柳眉一挑,怒气冲冲地说道:“正是先帝教导你,切勿因情误国!包括手足之情!”
见他百般推拖,她灵光一现,突然间想明白了,儿子不愿背负杀兄弟的恶名。那么,唯一能充当替罪羊的人,只有身为母亲的她。
“难为你顾念亲情,可帝王注定孤家寡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雪雁下了很大的决心,吐出一口气:“你先下诏,母后替你为其送行,讲明你的迫不得已!”
璟儿达到目的,连忙叩谢母亲体恤,哆哆嗦嗦地写下诏书,宣中书令拟好。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雪雁出现在儿子身旁。
高哲念完诏书,她瞟了一眼儿子,挥泪说道:“皇上重手足之情,不忍下诏!经本宫一再相劝,适才忍痛挥笔!待诸事已毕,本宫自会向先帝告罪!”
如此一来,雪雁不仅挽回了名声,也堵住了群臣的嘴。母子仿佛完全被动,慈悲心肠。
“本宫何尝愿意如此呀?”
“母后!儿子痛心疾首,对不住父皇在天之灵啊!”
双簧戏演得逼真,众臣连忙齐声相劝:“陛下保重!太后娘娘保重!”
两家王府同时查抄,御林军翻箱倒柜,仔细搜查,生怕漏下可疑之物。讽刺的是,禄儿的宾客皆受牵连,上至朝廷命官,文人雅士,下至江湖术士,鸡鸣狗盗之徒,应有尽有。
除了悠王及其妻小,众人皆五花大绑,哭天喊地,惨景堪比寇府当年。
大理寺押侯所,兄弟两家隔窗相望。福儿与妻小抱头痛哭,唯独侧妃尤氏暗自垂泪,充满悔意。
“兄长不要哭了,是我不对!”禄儿靠在墙角,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该纠集术士,夜观天象,不该凡事大张旗鼓!原以为当今皇上念旧,没成想身陷囹圄!”
“身陷囹圄?”福儿抓住牢门,绝望地叫道:“没心没肺的东西!当初你开文馆,广聚贤,我就提醒过你树大招风,你听进去了吗?你纠集术士,妄议朝政,我又是几番苦劝,你听过半句吗?我不与你同道,你还笑我没出息!”说着,仰天冷笑:“你倒是有出息!害了自己不够,还要拉上我家!你真有出息!”
“庄王!”本来不想记仇,禄儿听着他的控诉,怒气油然而生:“若没有你告发,我们岂能落到此等地步?哼,俗话说将功折罪!皇上偏偏一网打尽,你没想到吧?出卖兄弟,就是这个下场!”
“你!”话说揭发一事,福儿确实冤枉,侧妃尤氏受宠,他便心无芥蒂地和盘托出。胆小怕事的少妇,难耐恶梦连连,最终以丈夫的名义,致函御史台,并请求宽待庄王。
看着兄弟争执,两家王妃泣不成声,尤氏悔恨不已,却没有勇气澄清真相。
“不要吵了!”瑞卿拉住禄儿,声泪俱下道:“事到如今,纠缠于此,有何意义?既然兄长极力否认,我相信他没有告发你,莫要同室操戈了!”
“若不是他,右御史为何言之凿凿?”
“御史台的人,哪个是好缠的?一个个嘴甜心苦,谁人不晓?”她放开丈夫,含泪搂住女儿,一边哄孩子,一边责问:“归根结底,还不是你锋芒毕露,才让人抓住小辫子的吗?”
“你懂什么?”谁知,他仍旧嘴硬,强撑男子汉气概:“皇上懦弱,戚严掌权,又有个太后指手画脚,长此以往,很可能江山易主!只有明君当政,才能力挽狂澜!”
“呵呵,莫非你是所谓明君?”福儿爆发出阴森的大笑,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哈哈!母妃生前的苦心白费了!你害人害已,竟然大言不惭!”
雪雁悄悄驾临,示意狱卒们不要声张,自己隔墙闻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