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皇嫂献姬(一)
“父皇是指,朝廷近来风头不对?”璟儿心中有数,但故作没有把握,略显紧张。
“戚家是块鸡肋,捧不得贬不得!”对舅舅的怀念,显然不能抵消帝王的戒备,手持棋子,一边观察棋局,一边言传身教:“戚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父皇不敢保证。总之,若是第二个戚征,当然最好!若他”突然,他无法想像下去,没有说完,便落下棋子:“犹如下棋一般,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感情用事!”
“儿臣谨记!”璟儿心如明镜,不动声色地继续讨教:“戚严仿佛为人低调,未曾锋芒毕露,儿臣该如何判断呢?”
“引蛇出洞!”父子对视片刻,皇上浅笑地落了子,一步定输赢。
“父皇棋术高明,儿臣惭愧!”深藏不露的少年,起身施礼。
“不必这么说!”儿子的翩翩风度,着实令其欣慰,便示意他坐下:“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远不及你今日!你一心为国为民,策略不拘一格,朕非常高兴!但用人方面,胆识有余,心计不足,要看透人的弱点,才能驾驭好他们!明白吗?”
璟儿谦逊地答应着,问及如何处理结党之事,皇上微微一笑,冲着儿子耳语一番。
“陛下装病?”雪雁心中一惊,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瞪得大大地:“政务完全交予太子,臣妾辅政?”
“不用担心!”皇上扑哧一笑,见四下无人,拉过爱人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明里朕中宫养病,暗地里朕仍旧掌舵。”
“可这是一步险棋啊!”雪雁心中沉着,却要故作柔弱。
“朕要引蛇出洞,让那些试图结党的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皇上露出坚定的目光,握紧拳头:“最后一网打尽!”
“那么,戚严等人呢?”听到这里,她还要套出底牌,假意顾及亲情:“戚征方才过世,若其子果存私心,莫非要惩处他?”
“不,朕要为璟儿留下股肱之臣。不仅不会惩处,还会杀鸡儆猴,以示信任!”只见,他深情地抱住她,满怀期望地交待着:“所以,朕需要你的帮助,璟儿也需要!”
“臣妾遵旨!”雪雁含泪点头,靠在他冰冷的怀里,寻觅着一丝温暖。
事实上,皇上满心无奈,当年废立中宫,清理朝堂,但用人唯才,也不能除尽寇氏余党。为此,他恩威并施,绞尽脑汁了许多年,直到老臣们死的死,退的退,寇氏的阴影才算散去。
可有些朝臣,喜欢见风使舵,上窜下跳。幸运的是,由于太后兄妹的长期压抑,戚氏的势力远不及寇氏当年,总体利大于弊。
果然不出所料,璟儿前脚监国,雪雁从旁辅助,有些人后脚就开始躁动。
“圣上肯定病得不轻,否则为何委政于太子?”
“可不是嘛!皇后都出马了,后宫干政,成何体统?”诸如此类的议论,盛行于朝臣之间。璟儿对此了如指掌,愤愤不平。
皇上一笑置之,拿着奏折把玩:“由着他们吧!过几天就该收网喽!”
“各位,你们说说,皇上恐怕不行了吧?”终于,身为老臣的张岳,面对众同僚,有恃无恐道:“瞧瞧太子殿下,年轻仁懦,经验不足,何以承继大统?”
“说不定,太子登基之后,戚严可就了不得啦!”另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少见多怪地叫道:“人家是国丈,太子那么宠爱夫人,一准儿对他言听计从,又要形成外戚势力!”
“所以,咱们应该赶快找好后路,攀上这颗大树,不就高枕无忧了吗?”张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一会儿,戚严钻进了帝后的圈套。路过政事殿广场,听到流言蜚语,连忙厉声制止,张岳等人嬉皮笑脸,试探他的心思。但戚严颇有远见,不敢忘形,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怒斥,唯有默不作声。
“到时候,您就是国丈了!”萧巡一时冲动,口不择言:“当今圣上在世,咱们不敢如何!一旦太子登基,还不是青葱少年?您可就一言九鼎喽!”
“胡说什么?”戚严心潮澎湃,但仍旧谨言慎行,满面怒容:“寇氏外戚派的下场,难道不值得诸位深思吗?”
“戚大人忠心耿耿,言之有据,本宫佩服!”身后传来响亮的女声,回头一看,众臣瑟瑟发抖地跪下,直冒冷汗。戚严意外之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其他几位大人,可就没那么高洁了!”雪雁围着他们踱步,冷冷地抛出一句:“方才的话,本宫听错了吧?”
“臣,臣”张岳支支吾吾,满头大汗,旁人更是无话可说,叩头如捣蒜。
“你等以为,圣躬违和就可以趁虚而入,结党营私吗?”只见,她不怒自威,笑里藏刀地看着戚严,话里有话:“哼,戚大人与陛下儿女亲家,大公无私,心系天下!岂能被你等小人引诱?”说罢,威严地示意侍卫抓人。
“臣等疑惑,不吐不快!”除了戚严,众臣被按在地上,张岳壮着胆子,目光鄙夷地问道。
“讲!”雪雁不屑一顾。
“圣躬违和之际,皇后娘娘滥施威权,私自羁押朝臣,请问是何道理?”死到临头,一副咬牙切齿之态:“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辅政,已违祖制,如今又擅自处置臣等,难道不知有罪吗?”
话音刚落,侍卫们打了他几个耳光,戚严目瞪口呆,强作镇定。
“别啰嗦了,跟本宫去面圣吧!”雪雁冷笑一声,他们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一路上心情忐忑,不知皇后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直到迈入中宫,仍百思不得其解,跪在地上四下张望。
“爱卿实乃忠勇可嘉呀!”一个讽刺的声音,从帘后传出。听到这个声音,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险些晕厥。
“陛下,您!”戚严站在一边,瞠目结舌。
“朕确实龙体微恙,近日已然痊愈!听闻朝中有人不安分,朕干脆将计就计!”皇上打量着他,似夸非夸道:“戚严,你是忠臣,朕没有看错人!”话锋一转,怒视着张岳等人:“至于你等,朕实在失望!”
“臣方才信口胡说,陛下饶命啊!臣不敢有丝毫异心,请陛下明察!”张岳脸色煞白,泪流满面地叩头。
“臣绝无异心,请陛下明察!”众口一词,拼命地叩头求饶。
“住口!”雪雁怒不可遏地开了口:“若无异心,何以口吐大逆之言?”
“哼,朕病得不轻,不知几时殡天!”皇上一边望天,一边冷笑道:“太子年轻好欺,势必尽交朝政于外戚,你们是识时务的俊杰!”
听到这里,他们无话可说,垂头丧气地等死。戚严表面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怯生生地望着皇帝表哥,看到雪雁亦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