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新宠忘形(二)
“哼!”谁知,她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来,口不择言:“一国之君,此等小事何足挂齿?陛下口口声声喜欢臣妾,却不能千依百顺,是何道理?”
“住口!”无论她多么得宠,夫君终究贵为九五,出人意料地怒吼:“凡事自有定规,朕岂能为你破例?”
众侍从面面相觑,唯独潇儿心如明镜,正是她与其贴身宫女套近乎,出了这个馊主意。盈娇从未遭此冷遇,顿时瞠目结舌,瑟瑟发抖地叩首道:“臣妾爱女心切,一时糊涂,望陛下恕罪!”
听到这里,皇上环顾左右,支开侍从,警觉地冷笑道:“爱女心切?呵呵,你一向恃宠而骄,朕已然是宽容了,你却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以为朕看不透你吗?”
“陛下此话怎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梨花带雨,仍不忘耍宠妃脾气。
皇上怔怔地望着她,缓缓地来回踱步,弄得她摸不着头脑,只顾拭泪。
事实上,这一举动,与洛琳夺储极其相像,加之其父在朝为官,便令他心生戒备。一时间,已不屑与之争论,甩下一句“好自为之”,拂袖而去。
“陛下!臣妾错在何处,请您明示!”盈娇依然故我,望着他的背影大喊。
次日清晨,听闻晴岚昨夜接驾,脾气火爆的她,又摔又砸,吓得侍从们退避三舍。潇儿奉茶,被打翻在地,贴身宫女亦苦劝无果。
“本宫要宣太医!”哭了好一阵子,她擦干眼泪叫道。气急败坏之余,似乎忘记宫规,嫔妃无权宣太医。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劝慰。
“本宫命苦啊!”恢复了理智,便趴在桌上哭叫:“为何生不出皇子呢?那些混账太医,开得都是些什么药方?喝得本宫口苦心急,就是不见效!”说着,轻抚着小腹:“宠爱稍纵即逝,如果没有儿子,以后该如何是好呀?”
不久,奶娘携念仁来请安。盈娇不管不顾,紧紧地抱住女儿,重男轻女宣之于口。
“母妃何出此言?”小念仁眨着眼睛,大惑不解:“儿臣怎应是男孩?”
谁知,她一怒之下,猛地推倒女儿,癫狂得指责她不是皇子,害得自己无法争宠。奶娘泪如雨下,抱起哭闹的公主,请求离去。
“快带她走!”盈娇失去理智,颤抖地指着大门。
然而,盛怒之下的她,根本没有想过,女儿已经怕了她,也怨恨她。众人跪伏于地,久久不敢起身。
雪雁运筹帷幄,得心应手,密令王太医改药方。充仪偶感反胃,竟误以为怀孕,未经太医确诊,就急于禀告皇上。欣喜若狂的他,回心转意,当晚便留宿“秋水斋”。
“臣妾惶恐!如今又有身孕,皇宠正盛,只怕遭人妒忌,日后难保平安!”盈娇沉不住气,急不可耐地开了口。
“后宫和睦,无人妒忌!”皇上躺在床上,微闭双眼,声音甚为柔和:“你多虑了!”
帷帐之内,她极尽妖娆之能事,搂住他的脖子,猛吹枕边风。
“罢了,罢了!”皇上轻轻挥手,安抚着幼稚的女人:“时辰已晚,早些睡吧!”
“不!”可她不依不饶,小手捶打着他,变本加厉道:“臣妾受宠,人尽皆知!倘若不得晋升,势必为人所害!陛下应该保护臣妾,保护你我的儿女!”
念及她身怀有孕,皇上强压怒火,随口应付:“何人胆敢害你?一定是你敏感多疑!”
“非也!”不知好歹的她,继续闹道:“臣妾若此次生子,势必成为眼中钉!”说着,眼珠一转,壮着胆子嘟囔着:“当今皇后娘娘,如果不是膝下有子,仅凭宠爱,何以存活多年,何以入主中宫?”
话音刚落,皇上一下子警醒了,怒视着这个女人,缓缓地坐起来。盈娇顿感不妙,眼神飘忽不定。
突然,美丽的下巴被猛地托起,她本能地叫出声,惊恐之余,有话说不出来。
“晋升?”皇上捏着她的下巴,毫无爱怜地问道:“你想当淑妃,还是贵妃?说!”
“臣妾绝非争宠,而是自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含泪吐出一句。
“如果你当贵妃,能否辅助皇后治理后宫?”皇上满面狐疑,眯着眼问道。
盈娇犹豫片刻,匆匆点了点头,皇上失望地摇着头,放下手来,别有深意道:“给你贵妃之位,你就敢接着。不知皇后之位,可否敢要?”
“只要陛下信任,臣妾当仁不让!”听不出弦外之音,便恢复了张狂,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得寸进尺:“臣妾一定生下皇子,请陛下放心!”
就这样,他越发相信直觉,盈娇野心勃勃,不能过于宠溺。此刻,雪雁的谦恭无私,令其倍感珍贵。
“好,好!”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忍无可忍,疾言厉色道:“你怎能肯定必生皇子?即使如此,你就那么自信,能胜任皇后之位?”见龙颜不悦,方才的得意踪影全无,她再次陷入恐惧之中。
“依你之见,有子就可以争夺后位。”皇上指着她的脸,露出前所未有的怒容:“难不成,人人都能坐在皇后宝座上吗?你知道,皇后风光的背后,需要付出什么吗?”
盈娇瑟瑟发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一言不发。皇上梳理好情绪,告诫她不要妄想,觊觎后位罪同谋反,下不为例。然而,这个蠢女人心存侥幸,表面上信誓旦旦,内心依旧不安分。
次日傍晚,盈娇差人请宣太医,雪雁将计就计,率众太医前往秋水斋。
“不!”屋内传来绝望的哭喊,雪雁故作讶异,问明究竟之后,全场哗然。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充仪娘娘未怀龙胎,而是气滞!”王太医面无表情,故作严肃地跪禀。
“此事重大,马虎不得!”雪雁与之对视,逢场作戏地惊呼:“怎么可能不是喜脉?你等一定要仔细,稍有闪失,死罪难逃!”
“回皇后娘娘!”陈太医气定神闲,把握十足地叩首:“充仪娘娘确是气滞。臣等宫中行医多年,从未有丝毫差池!且并非疑难杂症,断不会出错!”
众太医唏嘘不已,纷纷下跪担保。
“皇后娘娘!”谁知,盈娇盼子心切,受不了如此打击,冲出卧房,指着太医们哭闹:“臣妾确实有孕,这群老废物信口雌黄!”
“胡闹!”雪雁心中畅快,但还要维持着贤德,不羞不恼地教导:“难道太医们都弄错了吗?你一时糊涂,误以为身怀有孕,已成笑柄,就该收敛,岂能辱骂太医呢?”
“不会的,不会的!臣妾明明有喜!”盈娇坐在地上,流下了委屈的泪水。直到被搀扶回屋,这句话依旧回响在寝宫。
“荒唐!”政事殿内,皇上闻之大怒,疾步走入偏殿,气得直喘粗气。雪雁紧随其后,一边为盈娇求情,一边宽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