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絮对上了莲花痛苦的眸子,看到她轻轻地摇摇头,显然这不是装的,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长了一身疙瘩,不是有人动了手脚还有什么?
谢飞絮双眸一冷,扫过身边站着的一个个表情各异的女孩。最后落在好不得意的春桃和大妞身上。
春桃对上谢飞絮的眼,只是不屑地转开了,而大妞却不安的嘟囔:“看什么看,昨晚下的就只是泻药。活该,报应。”
不是她们?那会是谁?谁这么歹毒?她本以为这些丫头片子,都是闹一闹,像春桃大妞这样的,也只是利用阿芜下点泻药,还真没想到这还有不顾人人死的,往死里下毒的。
谢飞絮疑惑地转头,就对上了大丫满脸担忧,俨然一个好姐姐的形象。
她紧张地抓着谢飞絮的手,“三丫儿,莲花这是怎么了?”看她样子恨不得就上前去查看莲花的病情了。
这种情况下众人都忌讳不已,为有她仿佛一点都不怕被传染似得,如果是寻常普通姐妹,指不定被她的行为感动死了。
谢飞絮心里却是有了计较,不着形迹地扫开多大丫的手,坐到莲花面前,轻声安慰道:“我看是有人在你床上动了手脚。不过,这样或许正好,就是辛苦你了。让你娘接你回去先安心养着,我会帮你好好教训那个人。”
这时黄婆子从门外吼道:“三丫头,你想死不曾,靠这么近?万一被传染了,你还怎么见人?”
见莲花艰难地点了点头,谢飞絮才低着头站起来,眼泪直直往外飚,一走到黄婆子的面前,就哀哭:“妈妈,这如何是好?我本想着能和莲花姐姐一起的,现在她也不知因什么事情生了这等病,我又怎忍心留下她一人去见侯府嬷嬷呢?这万一我要是被选中……呜呜……难道是老天爷看不得我和莲花姐姐好,故意要拆散我们?”
这暗伤的哭声,痛楚的表情,真无人怀疑谢飞絮对莲花的依赖。但是这话里有话,她就不信黄婆子这样整日勾心斗角成了精儿的人能听不出来?
大丫跟着滴了几滴眼泪,却是即使拉起谢飞絮的手,表忠心呢,“怎么会呢?说不定老天爷对莲花妹妹有别的好去处安排着呢,三丫儿别怕,不是还有大丫姐姐在吗?”
看,这么猴急,马尾漏出来了。
黄婆子观眼观鼻地盯着哭得不成样子的两个女孩儿,尤其是大丫的做派,令她心里像憋着一坨屎一样难受。
“哭哭哭,死了爹娘不曾,莲花还没死呢,这做法的给谁看呐?都愣着作死啊,还不快去前厅候着,难不成要侯府嬷嬷们等你这帮贱蹄子?”黄婆子黑着脸,甩着她厚实的衣袖,将众女赶到前厅。
这时,秦妈妈也难得的双手插进衣袖里,站在前厅门口候着,那黑瘦如同骷髅的脸骨,正板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看,在对上大丫红肿的双眼时,嘴角顺着大丫圆圆的眼睛一眨,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真是难得的好表情,跟在后面的谢飞絮看的一清二楚。原来大丫背后,还有这一茬,看来秦、黄两婆子,关系不如表面这般平静嘛。
“来了,来了,是侯府的马车……”守门的壮汉,在外面一吼,响透了整个院子。
黄婆子向端庄的秦妈妈点了点头,整了整自己身上的暗红色裙带,跟着身边的伺候的小丫头出门去迎接。
只见门后停了一辆贵气的马车,装饰不算得上华丽,却也不缺大气,谢侯府果然不富贵,但是一个管事嬷嬷的车,就不能轻视了。
黄婆子更是恭敬,佝着腰走到马车前,对着正在丫鬟搀扶着下车大约四十来岁的妇人,笑意吟吟地道:“哎呦,我的好嬷嬷,可算把你盼来了。里面请……”
这妇人身着紫色绣花长裙,头上挽着一个寻常发髻,只有一支银色步摇簪子,看着并无过多的花俏,却比一般人家的伺候嬷嬷要端庄大气。只见她对黄婆子微微地笑了笑,直接问道:“人在哪?”
“在前厅候着,嬷嬷且随我来。”黄婆子弓着身,一脸恭敬地将妇人请了进来。后面四个装着都一致无疑的丫鬟,步伐沉稳、安分守己地跟在妇人左右,这做派,让教养丫鬟多年的黄婆子也深感佩服。
果真是大户人家。
秦妈妈早已扶着小丫头的手,从前厅出来迎接,“嬷嬷一路辛苦了,快请进,来人呐,上茶。”
妇人并不领情,摇摇手,开口就是要人,“不用麻烦了,直接将人带出来吧。”
秦妈妈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也知道这富贵人家的做派,连忙对黄婆子示意,让她去领人。
谢飞絮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她一抬头,便看到坐在正中央的紫衣妇人见到她时,本还微微皱着的眉头一松,明显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喜悦。
有戏了,谢飞絮心里暗道,面上却是温顺地低着头,一副懦弱的样子,像个惊弓之鸟,双腿颤颤发抖,看着楚楚可怜。
妇人将目光从谢飞絮身上移开,转到其他女孩子的身上,一一扫去,却不甚满意,只见她似乎是耐着性子,问道:“秦家的,就这些?之前你还和我说的天花开地花落的,这会看着就一般,你不会暗地里把好的都藏起来了吧?”
“嬷嬷看你说的,我这院子的姑娘何曾在嬷嬷面前藏过?这一批的姑娘都在这了,只有一个今天得了红疹,怕传染,不好出来见人。那丫头也就一般,还不如这几个上台面。”秦妈妈惶恐地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得了,就她吧,长得还过得去,其他的,我还真没看上。”妇人像是随意一指,却是落在谢飞絮身上。
其实秦婆子和黄婆子心里都清楚,谢飞絮是重头戏,这侯府嬷嬷就是冲着她来的,不过之前这嬷嬷可是说过,若是看着好,会再挑几个丫头去,现在看来倒是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