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柴房门被打开,一丝微白的光线照射进来,门口一个偏瘦弱的身影,背对着光,提起脚边上的篮子,闪了进来。
门被关上,屋内迅速恢复了之前的黑暗。
谢飞絮洋装惊恐地往角落里缩成一团,背后的手上却紧紧握着一根劈得齐整的柴棒子,如果这人有什么动作,她绝对有把握一棒将他敲晕。
“你莫要怕,我是来给你送点吃的。”那人似乎感觉到谢飞絮的不安和慌乱,还没走近,就开口,声音细细的,有点像小鸟叫,不难听却也不怎么动听。
看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估摸着是之前在院子里见到的那帮女孩子中的一个。却没想到她这般好心。
“你,你是谁?”谢飞絮声音发抖,似乎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几个字来。惶恐的语气,听着叫人疼惜。
那人没再开口,而是提着篮子向谢飞絮走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轻易感受到这小姑娘若不可闻的呼吸声中带着一丝轻蔑。
“你,你是谁?”这次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眼前的少女,已经隐约可见其大致容貌,谢飞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再次问道。
少女放下食盒,蹲下来,一边打开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叫莲花,趁黄妈妈睡下了,我偷偷给你带点吃的来。不多,就两个馒头和一碟咸菜,你将就着吃点吧。”
莲花?原来你就是莲花啊!这身形看着还不错,隐隐有些姿色,就是光线太暗不知道五官如何。
谢飞絮在心底给自己扯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脸上却是十二分的感激,眼角湿湿的,瞬间就掉下了眼泪。
只见她软若无骨地坐起来,拉着莲花递过馒头的手,咽呜着说道:“莲花姐,谢谢你,呜呜……谢谢你还惦记着絮儿,唔,我好饿,好害怕……”
莲花一怔,手腕一缩似乎有些厌恶,想甩开她的手,却不知为何,最终还是忍住了。而另一只手却反过来握着谢飞絮的小手,笑着安慰道:“别怕,以后有什么事就和莲花姐说,我一定会帮着你的。快,吃吧。”
谢飞絮听话地点头,接过馒头像饿死鬼一样,大口大口地咬嚼,迅速地往下咽。她心里却是冷笑不已,看来黄牙婆子等人,还真的把她当傻子一样哄了。
要不然这么明显的谎话和漏洞,她们怎么也不注意一下呢?
单是莲花这一个丫头,违背黄妈妈的命令给她送吃,却如此光明正大,连这么齐整的食盒都用上了。
正常的人一眼就看出,这莲花要么就是黄妈妈手下的爱宠,要么就是个白痴兼同情心泛滥,明天一早就等着被治了。
可是,这两点明显不成立的。因为上午那群女孩子中,根本就没有莲花。
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黑瘦婆子打算的谢飞絮,自然轻易便明白莲花此番到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这个在黄妈妈和黑瘦婆子眼中的白痴,对莲花的雪中送炭产生感激之情,并从此相信她,依赖她,视她为依靠、知音。
原来这俩老货之前在院子里商量的便是这个啊,既然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谢飞絮也不想再花费心思去想太多。此时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两个馒头,一碟咸菜,唉,相对于饿了一天的肚子来说,满足了。
“咳咳……”吃得太快,一个不留神,咽住了。
“哎呦,你慢点,来喝点水。”莲花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她的背,从食盒里拿出一杯水,看来准备很充足。
谢飞絮就这她的手,咕噜噜地喝了一杯凉水后,才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傻傻地说道:“呼~舒服,莲花姐姐,你对絮儿真好。”
莲花僵硬的脸上呵呵两声,看着手中的被子,心底却不满起来,腹语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真当自己是小姐了?若不是她命好恰巧眼角有颗痣,黄妈妈和娘才不会多看她一眼。
想着想着,她心里又埋怨起来,为什么老天怎么就不让她眼角下长一颗痣呢?反而给这个白痴捡了便宜。
不过娘说得对,只要她牢牢地抓住这个白痴,日后有什么还不是她说了算?若手段再强硬些,或许就是侯府里的半个主子了。
“莲花姐姐,莲花姐姐……莲花姐姐,你在想什么?”谢飞絮见她出神,傻乎乎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啊?哦,没事,你吃完了就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不然黄妈妈发现,我就惨了。”莲花回神,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拿起收拾好的食盒站了起来。
谢飞絮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倏然放开了拉着莲花衣角的手,紧张兮兮地叮嘱:“莲花姐姐,你快回去,要小心点儿,别因为絮儿挨骂了。”
说到最后,竟然又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得,让莲花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罪恶感。
竟然忍不住开口安慰她:“别哭了,快睡吧,明天还有得你受。安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嗯。”谢飞絮抹抹泪,甜甜地应了一声,看着莲花开门出去,她才恢复往日的冷傲凌厉。
她再次躺会禾草堆里,低头沉思此刻的处境,按照黄牙婆子的打算,必定是想将她养一段时间,至少得十天八天,想养熟了净了她在外头的名声,同时也让她和莲花混熟离不开时,再去通知谢侯府的嬷嬷来认人。
这样就会料定她到时候会开口要了莲花,也让她惦记了这里的恩情。
谢飞絮,憋憋嘴,觉得这么直白一眼通透的事情,没什么意思,便不再想花心思去多想。而此时月亮上了枝头,照在破旧的柴房上,点点的月光显得十分清幽,她又想起了每晚和她一起欣赏月光的月儿来。
她每次说古代的空气好,晚上可以看到繁星点点,还可以感受到清凉幽静的月光,月儿就莫名其妙地瞪大眼睛看着她,问:絮姐姐难道以前看不到吗?
现在想想,却是物是人非。月儿,你等着,姐姐一定会替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