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伏尧坐在主位上,支手靠在椅子上,嘴角含笑,宽大进繁复的红色衣袍显示出主人的慵懒,却无法忽视的气势。他只是坐在那里,淡淡的笑,眯起的双眼,慵懒神情,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像是一尊神,一举一动,都让人心中惊颤。他已经很久没有坐在教主的宝座上了,身后,龙吟凤鸣,精美雕刻在光晕下显示出威压霸气,那个人只是简单的靠着,便已经让人仰望。
“今夜……”那双睥睨众生的眼注视着下方跪拜的人群,看着昔日或熟悉或模糊的人,心中感慨万千,是很久没有来了,不过一个月,教中变化又多了几分。目光一凛,神态庄严,“今夜于凤凰阁摆宴,谢君卿。”
一言毕,满堂哗然,虽然早就想到了会是君玹夜前来为教主诊病,但是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依旧让人感到了震惊,还有一种欣喜。在他们眼中,教主就是神,而这位神某一天不在的时候便是习惯,但是连着一个月不在,便让人感到了惊惶。而现在,他们已经浮起了满腔的激情。
“恭贺教主,教主英明。”四位殿主同时道贺,墨伏尧淡淡一笑,手掌虚扶,沉声道:“起吧。”仿佛有一阵清浅的舒气声,众人谢恩立定,才有人朝那座上之人偷偷看去。对武者来说,这样的距离并不妨碍他们看出来他们想要的答案。
墨伏尧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气色十分的好,也许因为心情好,他没有留须髯的样子更加年轻。这就是他们心中的神,神之一字,便如同一道明媚的阳光,让人为之倾倒,为之赞叹,为之折服。
墨伏尧将底下之人的变化都看在眼内,除了几个人的惊讶和震惊以外,他还没有看出来任何人有问题。君玹夜这个人,这个名字,就像是忽然砸进水中的石头,带起了可不是简单的几滴水而已。
“教主可是有什么吩咐?”站在严肃的殿堂之上,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教主不在的时候专注教中事务,顶替教主筹划安排,等待教主定夺,而教主在,他们便听从命令适当补充即可。
点了点头,墨伏尧视线落在这位从大战之后提升上来的北殿主身上,十年,足够让经历过当年大战的人变得成熟,更会将这种仇恨变成实质的利刃,而今他选择这个时候将君玹夜存在的消息告诉众人,便已经做了决定。这个决定与墨阁即将对他们做的事情一样,成为对敌的开端。
“墨阁的动机诸位已经很清楚了,那么我们可就要对他们展开行动了。”这是十年之后的复仇之战,当年之仇,如今便要讨回来,这便是他们修养十年之后重出的必要。“将君玹夜在焰魔教的消息传出去,再告知武林各派,焰魔教回来了,我们将重新站在武林之上,让他们为之战栗。”
“战栗!战栗!”这一刻,众人心中情绪万千,坐下之人神色各异,却都为这个决定涌起满腔热血激情。作为热血男儿,谁不愿意开疆扩土,建功立业,他们十一年前要做的事情,如今,却晚了整整十年,谁能蹉跎岁月,谁又愿意看着眼前建立功业的机会成为过去,变成终身遗憾。所以,他们将不惜一切,复仇,建立焰魔教的千秋霸业,威震武林。
“教主,君公子……”
“北殿主,你可知君玹夜一人之名,可抵得上一位高手?墨阁一战本座休养十年,如今有君玹夜在,本座自然有了一重保障,而且有君玹夜的医治,本座的伤也渐渐恢复,先传出本教即将重振旗鼓的消息,我要让墨阁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凌冽寒光,嘴角是冰冷的弧度。
“教主,磬延盟想必不会坐视。”此番动作,墨阁必然不会选择自己一方动手,想要将虎视眈眈的人合拢起来对付他们也并不在话下,他们要做的,会让人不安,而磬延盟作为新门派,自然也不会对他们的重振无视。
“萧卿言?”眯起了双眼,透着无尽的兴味,磬延盟十年变革,北方大派,收服三宫六殿,而那个年轻的掌权者,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对他们动手,可是他能让这件事发生吗?“这个年轻人自然有些魄力,但是想要针对我焰魔教,还差点火候,拜火教不是打算进驻中原吗,与他们合作,让我看看,围魏救赵,他墨阁与磬延盟之间还怎么连成一片。”
“教主英明。”拜火教进入中原的第一道障碍便是磬延盟,而磬延盟想要与墨阁联手,也要看看拜火教是不是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到时候依旧是他与墨阁之间的战斗。十年仇恨,自然不需要别人插手其中。
“具体事宜,本座会与诸位殿主商量,我累了,都退下吧。”大殿内,墨伏尧话音清淡,众人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听命离去。四殿主表情各异,非卿神色淡然,却露出一点点的担忧,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也能够看出来他对座上之人的关注。这位东殿主从来都遵从教主之令行事之人,所以他的目光也都在教主身上,作为忠诚于焰魔教教主这个词的人,他们或多或少会有所忌惮。
伏封看了一眼非卿,从教主身上看不出来什么,从这个人身上却是能够看到很多东西,所以他在观察非卿的时候,便发现另外一道视线也在他身上,抬头,便看见西殿主林怀投来挑衅的目光,淡淡一笑,出门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是焰魔教的北殿主,然而他这位北殿主不是从曾经护卫焰魔教的四殿老人中选出来的,作为当时不遗余力救下教主的人,教主总是对他们有不同的待遇,教主夫人能够坐上南殿主之位就是一个例子。他也是一个特例。不是从护法而上,却是以一个分舵主的身份。林怀是教中老人,自然看不起他,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脚步不停,转而消失在视线之内,林怀看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等每一次都留在最后的女子出来之后,他才皱了皱眉,转身便要离开,身后那人笑了笑,淡淡道:“西殿主,有时候您也该放下偏见才是。”
“哦?那么您这是站在教主夫人的立场在跟我说话了?”作为教中的女性殿主,眼前这个女子带着太多的传奇,她是一个外来者,当然,作为教主夫人,外来者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个女子作为教主夫人,却从教主的身后走到了他的面前,成为了不可或缺的南殿殿主,如果不是墨伏尧的个人魅力太强,恐怕还没有人接受这样一个女子站在那个位置。
“西殿主说笑了,本殿只是站在同僚的立场上与您对话,北殿主就算不是从以往的世家中选出来的人,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算他曾经是靠着教主的救命之人这个身份坐上了那个位置,但是他的才能我们有目共睹不是吗?难道说,您西殿主还嫉妒他得到了教主的信任不成?”
“南殿主说笑了,我只是单方面不太喜欢这个人罢了,至于您说的那些,我不过保留意见罢了,本殿还有谁,南殿主,失陪了。”扯开一个笑,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有那么一瞬,站在那里的人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却显得十分的迷离深沉,而后她轻笑了一声,转而离开大殿。
留在那里的人揉了揉眉心,望着空荡的大殿露出了一个浅笑,随即化作冷漠,他伸手抚摸着身下的宝座,这个位置他做了三十几年,三十年,前二十年风光无限,荡气回肠,几乎囊括了所有的美好繁华,他那一年遇到了那个人,从那一刻开始,他的世界才开始从繁华变成了某种可笑的坚持,而正是这种坚持,让他成就了近乎二十年的繁华荣耀,而后来的十年,便是一塌糊涂。
从那个背叛的时刻开始,他便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倾塌了。曾经还能欺骗自己他们还存在着感情,存在着那种从心底而来的美好,然而那一天,当焰魔教成为了一个失败的过去,他的所有美好都成为了深深的痛恨,浑浑噩噩休养的十年,病痛折磨的十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已经心死。
“墨阁。”墨阁,那座古老优雅的门派,那个曾经让他无比欣悦却又最终让他含恨吞败的墨阁,如今剩下的,不过是永远都解不开的仇恨。夺妻之仇,对立之伤,最终得到的,还是他们的对立,只是焰魔教当年的行为,终究带来了武林的恐慌。
“武林为敌又如何,不过是墨伏尧手中的游戏,当这个游戏开始的时候,总有人会为之付出代价。新的游戏开始了,那么,便看看墨伏尧是如何对付你们的如何?”轻笑一声,激起阵阵回响,而隐藏在身后的人神色一沉,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