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要杀你,你还能有什么能耐躲开?”说完却是神色一暗,以前的这个人不会这般脆弱的,至少不会让人动不动就伤到。
“天央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身边的人收回剑站到他身后,成功的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对面的女子看了一眼那英俊面容上的冷冰冰的神情只有在君玹夜提到他时才露出一点表情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也有一个说法叫鞭长莫及。你不是要报仇吗,可是现在是在做什么?”
“鞭长莫及吗?”仿佛是想到什么轻声低喃了一句,下一瞬便笑了笑,“不会,哪有那般脆弱了,再说想杀我的人,也先考虑好自己是不是有那个资格。”
“你……好吧,你知道这个不是我问的重点,你身边有人,你是医者,你有保命的方法,我知道,我就不问了,我的重点是,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要报仇吗?”
“可是,这便是报仇的一部分,你来不是质问我的吧。不是说过不要太接近,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你跟他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了。”
“你在华山城,在我的地盘上,难道我就不能招待你?”这个人,不管是谁,都一样让她咬牙切齿。要不是他出现,要不是他说那些都是薛宁言的意思,她才不会这么轻松,说起来,她还没有感谢这个人便听到他离开的消息,怎么都像是躲着她。
“所以你这么招待我?”看着凌乱的被褥,看着完整衣衫的某个女子,想着她那位,似乎联系到什么,不禁笑了起来。与平时的淡然不同,此时眉眼都带上笑意的人比之以往生动了很多,若不是面前之人已经是有夫之妇,说不定一瞬就能让她以身相许了。
“真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你也是容易引人着迷的人呢。”颠三倒四的话题,却是透着浓浓的关切与怀念,而面对完全不同的人,她竟然不知不觉的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人。以前的他……怎么会这般深沉。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能够来,自然能够出去。只是这个房间还真是一点也不安全。他是不是应该换一个?
“放心,不会来打扰你的,这里很安全,所以你住这里最好。玹夜,你要明白,我们都不希望你有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啊,哈哈。”拨开的床板,随后消失的身影,而君玹夜看着那道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暖意。
那只手放在肩膀,站在身边的人无声安慰,让他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些,“天央,你说,其实我还是很幸福的,对吗?”就算失去了那么多,却也得到了更多更美好的,那么为了这些美好,他怎么能不好好照顾自己。
等光芒渐歇,那早已经出了华山地界直奔山西境内的黑色马车在出了界之后迎来了第一波袭击,很快,很迅猛,也很干净利落,只是黑色马车之中,却没有他们想要找的人,也没有他们原本的目标。直到此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太可笑了。只是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已经身首异处。
那为首的人只看到一道黑色影子闪过,随即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那只抵在胸口的剑入了一分,只需要用力,便会要了他性命。许是感觉到此人的视线,来人一双漆黑的眼眸看向他,冰冷寒彻,如同俯瞰众生的杀神,动之便是死亡。
“你是杀阁……”
那人没有蒙面,黑暗中冰冷嘴角勾动万千风采,最终化成一个冰冷的笑容,本打算趁机逃离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那长剑已然刺进了胸膛,鲜血喷涌,却没有一滴落在那人身上,黑暗中,仿佛看见那人含笑冷眼,诡异气氛,那人顺手在他胸口刻出了道道痕迹。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形状,也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代表着什么,但是这么一个痕迹落在身上,他们都知道,这是金圣谷杀阁的杰作。他恐怕死的时候都不会想到,那黑色马车不仅是掩饰,更是诱饵,而杀他的人不是焰魔教的后招,却只是一个人。
一个来自地狱的——鬼!
等周围陷入宁静,才有见到信号的人赶来,只是照亮了的地面,几乎所有人都惊恐的转过了身。究其一生,恐怕也没有看过这么让人如同走进地狱一般的景象。短暂的时间,带来的却是毛骨悚然的终生。
金圣谷岂是这般易与?他们忽然到了那句关于金圣谷杀阁的描述——罪之便得永眠。这岂止是永眠这般简单,简直就是地狱修罗。这是杀戮,也是警告。
杀戮结束,消息也已经透过一夜沉寂在第二天清晨送到了君玹夜手中,他此时正在房内吃早点,焰魔教作为幌子的人马全军覆没,杀阁的一个人灭了所有敢将他当成棋子的人,作为警告,这实际上算不得太震撼,不过那种场面怕是要让很多人难以入眠了。君玹夜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如果不是对生命如此轻视,不是因为身旁之人一脸冷漠在那一刻变了变颜色,恐怕谁也不会知道看起来温和儒雅的君玹夜不过是一个淡漠冷血的无情之人。
天央将一个包子放到君玹夜盘子里,眼中冷光却缓和了凌厉,他从最开始被这个人所救,到成为他身边最有利的武器,对君玹夜的情绪也有几分清晰,这个人也只有在他和萧卿言面前才会露出真性情,对他的习惯和绝情也早已经了然,而此刻情状表明他对这一次的杀戮并不太满意。
“无妨,不过刚刚开始,总会有所收获的,再说早就猜到是谁动手,又何必在乎是不是有活口,倒是天央觉得我不应该太绝情吗?”一闪而过的不赞同,他自然也感觉出来了。担心、喜欢、不满和愤怒,都是简单的情绪,从这个人面上表现出来,却都十分的单纯。
坐在他旁边的人摇摇头,夹起了他刚才放到君玹夜盘子里的包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他的嘴边,年轻的脸上看起来竟有几分讨好之色。君玹夜笑笑,张开嘴咬进嘴里,唇齿留香。天央对人情世故不太了解,只对他的情绪十分敏感,不管他怎么样,都依照他的利益为先,这个人还是那么的不通世事。
等他们用完餐,外面也都准备好。华山地界,至少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安全的,而那些人在出了华山地界,应该说是出了磬延盟的地界就动手,多多少少还是将矛头指向了两方势力,倒是很符合某些人向来的习惯。一石二鸟,不,也许更多。
冷笑一声,他君玹夜岂是这般轻易就被欺负去了?来多少,便先留下多少好了。看着带着疲惫神色的非卿,他明白昨夜发生的事情也都在他掌握之中,死了那么几个好手,对焰魔教来说也是一大损失,何况还是很轻易就被人杀了,他们事先的计划算计,都变成了摆设,倒是让杀阁抢了先机。
看着君玹夜上马车,他随后便跟了上去。对这位金圣谷主他自然礼遇有加,更不敢造次,所以在他到来前便已经打开车门的情形让他诧异了一瞬,很快便恢复过来跳上了马车。
车内,清新淡雅的香气似有若无,坐在重新整理过的柔软马车内,他能感觉到阵阵暖意扑来,在这个夏季变得有些燥热。只是很快他便感觉不出来了,那个人靠在软垫上,对着他的视线透着一抹兴味。
“你想问我为什么杀阁将那些人杀了而不是留下活口问问他们究竟是谁出手对付我,是吗?”也许还有别的,但是现在非卿最重要的问题还在昨晚发生突然的事情上。
非卿,焰魔教东殿主,对墨伏尧忠心不二,如果不是墨伏尧病重,恐怕也不是他来接君玹夜。设计好的路线,扰乱敌人视线的幌子,他在身边保护君玹夜,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改变这个初衷,为的便是抓到那些捣乱的人,然而这些都被杀阁破坏了。
“杀手从来不屑露顾主讯息,你该不会不明白吧?当然这是杀阁的规矩,要是各大门派豢养的杀手那可就不同了,任务失败,便是自尽身亡,你堂堂焰魔教东殿主,该不会不明白这么一点吧?”虽是嘲讽的语气,然而那张柔和温雅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嘲讽之色,不露声色,不露情绪,深不可测,眼前之人比想象中更难应付。
“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到焰魔教,为教主治病,其他的,便是他们的事情,我只是没有想到金圣谷也会出手。”观察着眼前之人的表情,却只看他轻轻一笑,到了一杯清茶嗅了嗅,那种白茶的淡香传递而来,让整个气氛都像是变得温和起来。君玹夜视线落在马车外,帘外景色流动,渐渐远离了街道,远离了房屋建筑,远离了城墙,远离了城池,而转眼之间,他们已经离开华山城,那座城市的形貌颜色也渐渐远离出视线,而经此一生,君玹夜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踏足过此地。
莫名的,心口有些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