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懒懒道:“知道啦,保证完成任务。”这几天真的是备受摧残,也不知道这位公主大人,究竟抽了什么风,非得让我学会这七弦琴不可,拓跋菀可不比项佐行,胡闹撒娇就能了事的。我的玉指啊。
纪连城笑的温婉如风,道:“母亲,姐姐。”
这位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妹妹长相不是拔尖儿的,气质卓越,让人无比舒服,嗯,拓跋菀教育的很好。
展颜此时像没长骨头似的,半卧在座椅上“连城妹妹来了。”装虚弱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纪连城关切之意溢于言表,“姐姐,怎么样?还难受吗?”
“还好啦,就是冷的很。”说着还拽了拽貂领。骗小孩子很罪恶。
纪连城红了眼圈,温声道:“姐姐,你受苦了。”
展颜向拓跋菀发出求救信号,骗这么纯洁的小孩子我心灵受不了啊。
拓跋菀笑着把纪连城拉到她身边,道:“知道你是真心心疼姐姐,可你姐姐能活着就很好了,再说了,以后会康复的,小傻妞,不许哭了。”
纪连城擦了擦眼泪,眼神坚定道:“我不哭,姐姐会好的。”
展颜心里很愧疚,直说对不起。
“这就对了,走吧,咱们上车进宫!”
华贵瑰丽的马车不快不慢的驶进了宫里。
这拓跋菀的公主身份挺有含金量的,亮出腰牌,守门的侍卫便纷纷放行。到了金殿下的白石台阶下,马车才停下来。
展颜由小圆小薇扶着,病歪歪慢悠悠的走着,整的跟纪连雪似的。放眼往上一瞧,豁,好高啊,以这个龟速,来年能到就不错了。拓跋菀也觉得这也太慢了,走到地儿不得虚脱啊,就让墨武背着展颜,虽说不合规矩,那也没有办法。
墨聆领着几个小宫娥和太监,迎了过来,行了礼,问了好,才道:“太后娘娘惦念好久了。”
展颜在墨武背上十分舒服,眯着眼睛瞧着墨聆,这个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助手啊。随后又看向她身后的太监,真是作孽啊,无端端的就剥夺了人家的交配权,这些残疾人士还在艰难的活着不容易啊,想到这里,展颜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有着深深地同情。
把那几个小太监看毛了,头垂的更低了。
就当展颜昏昏欲睡的时候,拓跋菀便把她弄醒,把衣裙的打褶拉平。展颜抬头一看,原来是凤华金殿到了。殿门前有一风华无双的华贵妇人站在那里,满脸的激动难安,由宫娥扶着。
众人给太后请安道:“太后娘娘万寿金安!”
“好好好,快起来!”太后首先一个瞧见的就是那受苦的亲外孙女,但见她小脸苍白,嬴弱的身体,心里一酸,勉强忍住流泪,这还有旁人在呢。
这神情落到展颜眼里,让她满是疑惑,按理说这拓跋菀不过是个为了拉拢文王认的义女,应该没什么感情可言,但是这一系列的神情当真是演戏也演不出来的。怎么回事呢?
虽是忍住了,可声线还是有些颤抖,“郡主,受苦了。”
展颜弱弱微笑道:“谢太后娘娘关心!”
到了内殿,太后道:“来人啊,在郡主身边多加几个暖炉。再灌个汤婆子。”
旁边的宫女低头道了声“是”,手脚麻利的就去准备了。
太后微笑和蔼地看着展颜,温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几人陪着太后唠唠家常,说说某位娘娘的闲话,直到展颜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直响,太后笑的慈眉善目,然后让人传膳。
展颜看着满桌的精致小菜,口水往肚里咽,理智告诉她自己还在装病期,于是用意念控制自己手,一小口一小口像吃猫食似的。
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突然传来:“皇上驾到!”
拓跋余大步流星般走进殿来,朗声道:“孤来迟了。”
众人离座,“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余嘴角含笑,扫了眼众人,“免礼。”又向太后行礼,然后挨着太后坐了,看到几人还站着呢,“都坐下吧,今个儿是家宴,大家放松些,自在些,母后,您说是吧。”
太后微笑点头。
展颜在下面装虚弱呢,想抬头瞧瞧传说中的九五之尊是神马样子,又想起拓跋菀的嘱咐,此人危险,所以展颜强行把自己好奇心压下。
“哪个是安宁郡主?”声音低沉婉转,让人不知不觉放松警惕。
展颜条件反射想举手示意,左右两个丫鬟扶住才没堪堪打住,从席间走出复又跪下,声音无力道:“臣女安宁郡主,参见陛下,愿陛下圣体安康。”
拓跋余瞅着这个身板单薄,苍白无力的小姑娘,内心闪过一丝间的内疚,但是转瞬即逝,“身子不好就免礼吧,自家人这些虚礼显得道生分了。”
靠,行完了,你来劲了,你妹的。
“多谢陛下。”展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乖乖敛目,站在那里。
拓跋余的声音又响起,“抬起头来,让舅舅看看。”
如果不加上后一句,展颜会觉得自己被调戏了,还好还好。不过这古代男人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女性。
展颜一边腹诽着,一边抬起脑袋,看吧看吧,我也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咱也不亏。呦,还真是个帅哥,五官深邃,就是眼神忒锐利,怪吓人的,还比不上我师父呢,总之没什么可看的,遂又貌似害羞地低下头。
拓跋余微微点头,虽然这长相不如姐姐绝色无双,可一双眸子浩瀚如星空,好似会吸人魂魄。“义姐,这孩子眼睛像你啊。”
拓跋菀淡淡道:“我生的,自然像我。”
拓跋余脸上没有恼色,只是哈哈一乐,“对,对,孤怎么问了这么个蠢问题!”又道,“来人,把暹罗进贡的暖玉枕拿来,赏给郡主!”一时瞧见纪连城,指着道:“那个小孩是谁?”
纪连城赶紧出来,跪下,丝毫不见慌张,“臣女纪连城叩见陛下,愿陛下福泽绵长。”
太后笑道:“这是你义姐收下的嫡女,我见她端庄秀丽,仪态大方,就赏了个乡君封号。你看哀家眼光如何?”
拓跋余略微打量了了几下一眼,转头看着拓跋菀笑道:“不错,稳重得很,姐姐教的好啊,来人,赏!”
纪连雪稳声道:“多谢陛下!”
展颜觉得这是上辈子加这辈子吃的最郁闷的饭了。你说吃个饭折腾来折腾去,累的够呛,饭没吃几口。哎,什么时候结束啊,好累啊。
酒过三巡,大家吃的半饱了,拓跋余突然道:“对了义姐,华太医的师弟华峰前些时候来了京城,听说他擅长解这方面的奇毒,不然让他给展颜瞧瞧?”
拓跋菀微微一怔,掀了掀薄唇,扯出一抹淡笑,“好啊,那就有劳陛下了。”
拓跋余知道这位姐姐不高兴了,但还是温笑道:“应该的。”
太后眉头紧锁,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只能暗自叹气不已。
而展颜在心中抹了把汗,还好咱有备而来。怪不得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的性格如此包子,有这么聪明强悍的妈,会产生很强的依赖性的。
不多时,一个太监就带着位中年男子走进内殿。
展颜躺在内殿的榻上,上面覆着的绿软沙把展颜遮起来,只伸出一只小手,华峰闭着眼睛细细感受脉搏的跳动。
须臾,华峰站起身来,眉头拧成一团,走到拓跋余面前回话。
拓跋余见揣揣的神色,心里就明白了,“郡主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太后也是不知觉地拧着帕子紧张盯着华峰。
华峰顿时倍感压力。“郡主能活着已是奇迹了。至于身体是坏了。”
太后急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身体坏了’?”
华峰用袖子擦擦汗,这差事真难啊。“因为之前那寒毒很是霸道,玉面神医虽然救了郡主一条性命,可这病根就……就是以后很难受孕。”
拓跋余挥退华峰等人,面色凝重。
太后拉着拓跋菀的手,忍不住掉下泪珠,“菀儿,哀家对你不住啊。展颜以后可如何是好啊!”拓跋菀也忍不住掉下泪来,虽说其他的病状是装出来的,可这‘难受孕’的病根确实存在,只是没有这般严重。
拓跋余揉了揉眉心,道:“这次孤真是对不住姐姐你了。你放心,俗话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展颜和我女儿无异,我一定以后给她指一门好亲事。”
拓跋菀以帕拭泪,“什么好的人家可以接受这个,我倒不知。难道让展颜凭着天子之威嫁过去,因不能有子肆,就要让自己的丈夫纳一堆小妾,我拓跋的女子怎能忍的下这个?”
拓跋余讪讪道:“这……这总会有办法的。总之,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拓跋菀冷冷一笑,“说到底我们能庇护她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呢?你叫她如何自处?”
太后忍住泪水,虽有些颤抖但难掩坚定的语气,“菀儿,你就说吧,无论你要怎么样,母后都答应你!”
拓跋菀瞄了一眼眉毛打结的皇帝。
太后明了,稳声道:“我的话就是陛下的话,我拓跋的人绝不出尔反尔!”
“好,那我就斗胆了,请把展颜的婚姻大事交给儿臣处理,任何人都不得插手!”说罢拓跋菀直直一跪。
像展颜这种有封位的女孩,婚姻大事都是皇帝金口一开,就算让你嫁给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你都得高高兴兴答应。那太被动了,就算有母后周旋到底也是不保险的,我要的是万无一失。今日一定要把展颜的婚姻大权握在手里,如若不然指不定这位皇帝陛下什么时候为了利益就把展颜卖给什么人。
以拓跋余的为人,是很有可能干的出来的。还记得两年前为了换取培育汗血宝马的秘方,就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彩衣公主嫁给了蒙古国年近六十的可可布可汗。一个女人就可以换得千万匹宝马良驹,那简直就是太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