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楠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内子把我喂成这样的。”
这话惹得众人大笑,客楠摸了摸自己的肥肚子也笑了。
“门主身体还好吗?”客楠小心问道,他曾是项天涯的贴身侍候的人,跟他感情很深。后来项天涯练功练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就不需要人侍候了,客楠就提前下岗了。
“师父身体硬朗的很,他让我问候你呢,回去我定然跟他说你过得很好,让他老人家放心。”
客楠情不自禁掉了眼泪,“那就好,那就好。”
项佐行拍拍他的肩膀:“有时间回去看看,带着媳妇孩子,师父定然高兴。”
客楠用袖子擦着眼泪,连连点头。
项佐行把小辈弟子一一介绍,众人相互见礼寒暄。
客楠把几人安排到客栈的后院单独的院子里,据他说这是多年前就准备好的了,就是为了那一天御风门的人路过这里或者办事有个舒服的落脚点。
院子不大很精致,而且打扫的干干净净,客楠晃着大肚子忙前忙后亲力亲为,唯恐下人怠慢了。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客楠在正堂亲自为几人奉茶。
“你坐吧,别忙了,我还有事问你。”
客楠答了声‘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好像见了老师的小学生。
项佐行酌了口茶,道:“为何城中处处透着萧条诡异?”
客楠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恭敬道:“说起这事确实十分诡异,最近城中出了大事,说是闹鬼!”
“大概是两个月前,城中开始出现怪事……”
两个月前,正是杏花盛开的时节,少女们像往年一样结伴去杏花庵踏青放风筝,正是少女们最肆意的时候。
杏花庵是城郊最香火最旺盛的尼姑庵,是凤林府的姑娘们最名正言顺游玩的妙处。每年春天,杏花盛开最旺盛的节气就是杏花庵最热闹的时候。
那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清空如碧水洗去了铅华,干净的几乎透亮。几个出身高贵的贵女由婢女参扶着相邀去杏花庵进香,在杏花庵逛了小半天后,就打算归家,哪想天色突变,闪电的寒光在天际炸开,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漫天的雨幕挡住了视线。
等到雨停了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家丁来报说是回家的路这么大的雨水冲坏,马车是出不去了,贵女们无法只得等路好些再想着回家的事情,好在都是小女孩心性,回了家被关在屋里哪里有这里自在,便都没有发愁,该吃吃该玩玩了。
谁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李员外家的嫡女李雯消失不见了,贵女们和尼姑们都到处寻找都找不到,却从杏花林中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众人跑过去一看,那名唤李雯的身子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个脑袋,发髻很整洁,最让人害怕的是那女孩脸上泛着笑意,半眯着眼睛看着众人!几个贵女相继尖叫着晕倒,尼姑们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叨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久官府的人就来了,杏花庵的人全部盘问一遍,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也就没再为难她们,可那片竹林被封了。
讲到这里展颜忍不住问道:“为何只是询问一遍就放了,按理说除了这么大的案子,官府不是应该立刻找个替罪羔羊预备着吗?”
“小姐聪慧,说的极是。这其中的确是有原因的,杏花庵的庵主忘尘大师很不简单,她原是当朝刑最年轻的部尚书赖文渊的姐姐,未出家时旁人都唤她赖三娘。”
公孙阳道:“汉人?”鲜卑族汉化的姓氏也没有姓赖的。
客楠点头道,“正是,他是汉人唯一个掌握些实权的人,加之他长相俊俏汉人心中颇有威望。赖家是在这凤林府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家风极为严格,赖三娘就是赖家长房嫡女。”
公孙阳恍然,“原来是他,在他为考状元的时就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才子。”
“既是名门嫡女,缘何出家?”项佐行问道。
展颜倒是想起了红楼梦中在拢翠庵出家的贾惜春,难不成是一个套路?
“赖三娘的未婚夫婿坠马而亡,赖三娘没几天就剪了头发发誓要为其守节,年方十八就做了望门寡,族长亲自送上贞节牌坊,到现在还立在赖家祠堂边上。赖三娘后来干脆近了杏花庵做了姑子,彻底了断尘缘。”
公孙阳叹道:“好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啊。”
洛酒也是颇为感慨,抬眼看展颜,却发现她脸上没有半分感动,嘴角上翘带着讽刺的微笑,再看看一旁的乔可欣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皱着眉头脖子伸的老长看着外面的日晷。
洛酒诧异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们一点都不感动吗?
客楠继续说道:“赖三娘是城中女子争相效仿的楷模,家族又是那般显赫,名声在外,官府自然不敢为难。”
还‘争相模仿’,展颜差点没乐出来。
项佐行凝眸道:“一个人,不至于满城戒严吧,可是后来又有事情发生?”
“项爷英明。确实如此,后来的事情越发诡异了,在发现李家小姐不到半天的时间又发现了一具男尸,面目血肉模糊看不清是谁,而且、而且……”
客楠为难地看了展颜和乔可欣那边,目光又转向项佐行。
项佐行微微点头示意,客楠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据说是被阉割掉了!”
展颜。乔可欣这时才提起了兴趣,眼神火热地看着客楠。
“官府的人在挖人的时候居然又找到了几具骸骨,新鲜程度不同,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无一例外。经证实,全是前几年失踪的人口!”
“所以,凤林府的官府就实行最严格的宵禁制度,未成亲的女子一律不允许出门。”
“官人,不好了!”一个打扮富贵的妇人,慌乱地跑进大堂里。
“放肆!”客楠喝道:“项爷在这里你这个样子岂不失礼?”
客氏被喝的满头是汗,慌的说不清楚话来,项佐行温言道:“客家嫂子,慢慢说来,他敢骂你我替你做主。”
客氏哇一声哭出来,噗通跪下,“项爷救命,救救我家小玲啊!小玲不见了!怎么办啊!”
“什么?”客楠也急了,“早晨我还见她了,怎的会不见了,是不是偷跑去玩了?”
客氏带着哭腔道:“没有、没有,和她交好的人家我都问了,没有!这可怎么好?怎么好?万一被那贼人截去了……”说完伏地痛哭。
展颜和乔可欣将客氏扶起,婉言相慰。
项佐行倏然道:“去看看小玲的房间!”
客小玲的闺房是典型的江南女孩的装饰,精致婉约,展颜上前摸了摸还剩半杯的茶杯,道:“尚有一丝余温,人消失不会超过两刻钟。师父,我们要怎么做?”
项佐行当机立断:“你们四个立刻行动,直奔杏花庵!”
话音刚落,四条身影一晃,转眼间就不见了。
客楠又是心焦又是愧疚:“项爷,你看这事,大家晚饭还没用,就为小女奔波,实在、实在是……”
项佐行打断他,“什么也没有性命更重要,这些话不要再说了。”随即又安排护门卫配合客楠在城中搜索。
展颜等四人,施展绝顶轻功,穿梭于高墙青瓦之上,四人中,展颜的轻功是最好的,她觉得早一分钟就多一分希望,于是道:“我先去了!”说完这话,展颜移动身形,不一会就与他人拉开了距离。
被黑夜包围的杏花园显得有几分阴森,守园的衙役抱着刀靠着门打着瞌睡。展颜足尖一点,飞身翻入园中。
这杏林不负往日之美,好多死者家属说这杏林中有花妖冤鬼,带着人将这杏林毁去不少,可这杏林太大,又不能用火烧,遥遥看去,杏花还在孜孜不倦地开着,好像怎么都开不败。
展颜深吸一口气,渐渐皱起眉头,暗香浮动的园子里似乎夹杂着血腥之气,那是少女之血的气味。
展颜不敢耽搁,腾身于杏林之上,急速飞驰着,眼睛也不闲着,唯恐错过一个线索。
“叮铃铃……”一声细微的铃声引起展颜的注意,那铃声由远及近,刺破静谧的夜,好似勾魂摄魄的往生曲,游走寻觅,生生呼唤心底最隐秘的心事。
展颜心神被摄,内力分户,气劲反噬,一下子就落到地上。她心里一阵慌乱,怎么会这样,那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现代的家,她看到了她的房间和她最爱的妈妈……
展颜吐出一口血沫子,旋即她娇叱一声,流云宝剑随之出鞘,‘砰’一声插在对面的树干上。展颜神智恢复了,哀怨的铃声也随之消失不见了,原来展颜关键时刻咬破了舌尖才堪堪唤回神智。
趁着神智清明,展颜提气向那铃声之处飞身而去,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我可是相信唯物主义的好孩子,不相信一切牛鬼蛇神!
女孩半睁着眼睛,分明含着笑意,好像心甘情愿地赴死,心甘情愿当死神的祭品。她身下股股流出的血液不停地扩充领土,漫天的杏花雨几乎将她的身体掩埋……
展颜看到的就是这样惊悚非常不合情理的的场景猛然呆住了,刚刚听着客楠描绘那诡异场景时还不觉得有多恐怖,可这一幕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才知道为何城中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