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边套袜子边答:“我还是觉着不太放心,苏哥哥太冷静了,冷静的,”她顿了会,继续道,“有点可怕。”
沈煜“哦”了一声,拉起被子蒙住头,翻过身继续睡。江南知道他不过是面上做出这副样子罢了,心里早就不吃醋了,本来就是没影儿的事。她匆忙穿好了衣裳,用凉水洗了脸,走到院子里方才发现刚过辰时,天色微亮,她就着这点光亮一溜小跑往苏白家跑。
还未到巷口,她就后悔起来,天色还早,许是要在外面等一等,毕竟他刚刚丧父,她一个女子,不好就这样进去。若是把煜哥哥带着就好了,起码不用顾忌这么多。
这样想着,步子就渐渐慢了下来,方到巷口,就听到嘈杂的人声。她加快了脚步,转个身进了巷子,就见苏白家门口的白灯笼已被人下了下来,一个女子正在那里吆喝着人从里面往外面搬家具之类的东西。
江南眉头一皱,上前道:“这位小姐,可否一边说话?”
女子停下手,抬眼看了看她,忽地拍掌,“原来是江大夫,”说着移步到巷口,“不知找我何事?”
江南站在巷口,侧眼看了看还在忙碌的众人,深深吸气,复又缓缓吐出,女子倏地笑出来:“江大夫这是来劝我做五禽戏的?”
江南傻眼,她只是想深呼吸一下再问罢了,她脸涨得通红,这是第一次被别人说话噎到了,颤抖着拿手指了指苏白的家,“不知这家,出了何事?”
女子眯了眯眼,唇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听闻江大夫对夫郎一心一意,全耀江镇的男儿都羡慕不已。没成想,居然也是个金屋藏娇的料。”话到最后,略略带上了一丝不满,似是对她这样的人极为痛恨。
江南抚额,不过问问而已,就招致了这般的罪名,真真是叫人头痛。她好心地解释道:“这家苏白公子乃是我的干兄长,昨日我才携夫郎出外归来,惊闻干爹去世,兄长情绪失控,不愿见我。我担心他出事,一早便过来了,就见小姐在搬东西,不知可否告知真相?”
“真相?”听了她一番长篇大论,女子脸色才慢慢好了起来,她双手抱在胸前,像打量货物似地打量了江南一番,忽地展颜一笑,一掌重重拍上她的肩膀,“我就说嘛,我家那口子还不信,非说你跟那些个别的女子一样见一个爱一个。”
江南被这大力震的五脏六腑都在晃动,她捂住胸口,艰难道:“现在可以说了么?”
女子道:“这苏公子同我夫郎关系甚好,早前一直在寻人买房。几日前谈好了价格将这房子卖了,昨夜亥时方过将钥匙送到了我夫郎手里。正好我瞧见了,听夫郎说江大夫你对苏公子始乱终弃,我不信,故而同他打了这个赌。”
原来是卖了房子,江南寻思着,卖了也好,离开这伤心地,或许他会早日想开,“那小姐可知我义兄去了何处?”
女子摊手,满脸无辜:“这我就不知了,只知他昨夜就已离开。”
江南青筋爆出,苏白卖了房子,单身男子独身一人带着财物最是危险,也不知他会带着银子去哪里。苏爹爹的墓,他若是要走,必是要去跟苏爹爹告别的。江南匆忙转身,连道谢都忘了,女子靠在墙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呢喃道,“你便是追上了又如何,他会与你回去么?即便是回去了,你又该将他置于何地?”
身后忽地传来男子冷淡的声音:“她追不上,难道你就能追的上了?哼,你倒是挽留了,可人家答应了么?林双秀,你别忘了,你是我家招的上门儿媳,是不能纳小侍的!”
林双秀摸摸鼻子,心里微微发酸,是啊,她自己尚且不能做主自己的事情,又拿什么去批判别人?她默默转身,不发一言地从男子身边擦过。
男子挺直身子,唇抿的紧紧的。
江南七拐八拐总算在师傅家的小院子里找到了睡的正香的穆凝,穆凝正梦见一桌宴席,才勉强吞了个水晶虾饺就被人唤醒。她怒气冲天,吼道:“哪个该死的敢叫我?”
吼完才发现江南面色铁青,她的怒火顿时一下子灭了,拉拉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讨好道:
“师妹,你这么一大早的,脸色这么青做什么。”
江南心里急的很,没有时间磨蹭,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苏爹爹的墓在哪儿?”
穆凝颤巍巍地伸手,指着门外的方向,道:“出了镇口右拐,不过百米就到了。”
江南松了手,又小跑着出了镇口,一来一回,天色已经亮了许多,镇门才开不久,她只能期望苏白没有趁着昨夜走,看看时辰,若是今早离开的话,她尚且有把握能追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