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事情,江南也不急着回去了,反正她同沈煜这些年,几乎没有出去看看过。反正宋宁那里自有江凌顶着,医馆里也有师姐和师妹在看着,她回不回去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彼时沈煜正躺在车上蜷着身子睡着,江南掀开车上的车帘,些许的阳光照进来。江南回首看去,阳光照着男子的侧脸,将他的轮廓照的一清二楚。男子似是被阳光扰了清梦,微微地皱了皱眉,往暗处挪了挪身子,啧啧嘴,好像有些不高兴。她轻轻地笑了,一时间温暖溢满胸间。再不去关注车外的风景,江南放下手中掀起的车帘,一步一步挪到男子身边,弯下身子,在他的唇边啄吻一口。
沈煜睡的正香,忽觉唇边有些麻痒,他以为是蚊子,伸手乱舞了几下,喃道:“讨厌……”
江南“呵呵”地笑了,不过怕吵醒沈煜,只能靠在马车上闷声笑,须臾,她才探出头去,对车把式道:“大娘,咱先不回耀江镇了,我想带着我夫郎四处看看。”
车把式暧昧地笑笑,低声问:“小姐这是新婚吧?”不等江南回答,又自顾自道,“新婚好呐,夫郎温柔,妻夫和谐,甜甜蜜蜜的多好。不过小姐,老身看你对夫郎百般疼爱,还是要劝诫几句,平日里使些小性子倒也无妨,大事上还是要自己把握住才好啊。想当年老身也是如此,哎,如今被我那夫郎管得厉害啊。”
江南讪讪地笑笑,“是了是了,多谢大娘教诲。”
车把式满足地继续驾车,问道:“小姐,那咱们接下来去哪?”
江南思量一会,看了看车外不断变化的风景,沉吟了一会道:“不如去烟霞镇吧,大娘可有什么意见?”
车把式甩了一下鞭子,扬声道:“驾!”
沈煜因着突然加速的马车,一不小心撞到了四方小桌的桌脚,他立时按住额头,低低呻吟了一句。江南面色大变,忙将头缩回去,见他面上似有委屈,原想发作的心思立马烟消云散,只余下满心的心疼。她忙爬过去,将男子的手从额头上挪开,把自己的手掌贴上去轻轻揉着,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嗔怪道:“怎么这般不小心?方才不是把你的头挪到那边去了么,怎么一会子功夫没看着,又自己挪到桌脚边了?”
沈煜靠在江南怀里,手指在她胸前一下一下地打着圈:“那不是因为南儿你挪到那边去了么。”
江南哭笑不得,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帮他揉着额头。想了想,探询似地问:“煜哥哥,咱先不回去好么?”
沈煜有些奇怪:“不回去?去哪里?”
江南道:“以前总听宋姐姐说附近有个烟霞镇,镇上的胭脂远近闻名,烟霞镇边有座烟霞山,据传若是清晨去看烟霞山的日出,能看见这世间最美的风景。你我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这么些年都没出去看看。反正都已经出了镇子了,不如去周围看看,你看看风景,我也寻些药材什么的,不是两全其美么?”
沈煜心满意足地继续靠着,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样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医馆就丢给你那两个活宝师姐师妹看着好了。要我说,都是平日里南儿你把事情都揽了做了,你呀,跟你亲的人你都恨不得放在心上宠。”
江南笑眯眯的:“煜哥哥这能怪我么,还不都是宠你宠成习惯了,改都改不了。”
马车一路行,两人的感情也在一路升温,若不是江南考虑到这个在马车上体位问题,或许直接就把沈煜给办了。
而沈煜若不是考虑到车外还有个车把式,他也会脱光了色诱他家妻主的。
烟霞镇到底有多远,江南还是没有概念,因为当她再一次从睡梦中起来的时候,掀开马车的车帘就看见车把式下了马车,赶着马往镇里走。
江南抬头看看,霞光下,镇口上的烟霞镇三个大字流光溢彩,甚是好看。江南脱口而出:“琉璃!”
沈煜披着江南放在马车里的披风,从马车伸出头,见烟霞镇三个字上七彩流光四射,拉了拉江南的衣袖道:“南儿,那就是琉璃?!”
江南点点头,她以为在这个时代绝不会出现琉璃的,没成想居然能见到。她立即喊车把式停了马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沈煜也跟着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想见一见江南曾经说过的,在阳光下最
美丽的琉璃究竟是什么样子。
江南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地握住沈煜的手,激5动得语无伦次:“煜哥哥,真的是琉璃,真的是琉璃!”
沈煜有些奇怪,琉璃这个词,只有江南曾略略提过,那时他也是心向往之,只是江南为何如此激动,他是半点头绪也无。他也曾读书万卷,却未曾见过哪本书提到过琉璃,南儿究竟是在哪里看的呢?
江南见沈煜眼中有继续疑惑,心里惊了惊,见到曾经的世界里有的东西太过激动,差点忘了沈煜也是个通透的人。她勉强压住激动,解释道:“这琉璃一词,乃是我幼时看过的一本《海外图志》上提到的,那书里说,‘西凉海外千里,有蛮夷名野人,野人善制一物琉璃,某曾有幸得见,若将琉璃置于光下,七彩光芒四射,实为美景也。’”
沈煜听闻有出处,这才放下了心,仔细地看镇口上的那三个字。
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刺眼,他才遮住眼睛,凑到江南耳边道:“南儿,这光刺眼了些,还是莫要看了。”
江南虽对琉璃万分钟爱,时间看长了也觉得眼睛有些发晕,忙低了头,牵着沈煜往镇口走。车把式赶着车在后面紧紧跟着,江南突然停下脚步,一溜小跑跑到车把式身边,从钱袋里掏出半吊钱递给她。
车把式疑惑地看看江南,问道:“小姐,难道你不用车了?”
江南笑了笑:“大娘,我想带着我夫郎在烟霞镇住些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走也决定不了。可不能让您就这么跟着我们不是,这半吊钱您拿去,就不耽误您做别人的生意了。”
车把式一边借过钱一边道:“那怎么好意思……”话虽是这么说,却已经利索地将钱放进了钱袋里,待放好了钱袋,她才道,“既然如此,老身就此跟小姐告别了,小姐可要记着老身的话,不能太过放任男子,不然啊,有的苦吃哦。”
江南点点头,斜眼瞥见沈煜已经开始往这边走,忙道:“大娘快些返程吧,再晚了就赶不到别的镇里了。”
车把式收了钱,训了人,心满意足地跳上马车走了。
江南这才拿衣袖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同样心满意足地深深吐出一口气,总算是把暗藏的炸药给送走了。
沈煜有些奇怪,这天也不是那么热,怎地南儿的额头上还有那么些汗水。他一看,车把式已经带着车走了,问道:“南儿,难道不用车了?”
江南露出笑容,牵着沈煜继续往镇里走:“用车作甚?咱们啊好好在烟霞镇玩玩,又没有人催着咱们回去,多住些日子也无妨。再说,好些日子没同煜哥哥亲热了,为妻我对煜哥哥甚是想念的紧呐。”
沈煜看似轻轻实际上大力地在江南肩上拍了一章,怒道:“从来都没有正经样!”
江南笑嘻嘻:“煜哥哥此话说的太不对了,你是我夫郎,我是你妻主,我对你若是还像同对别的男子那样的正经,怕是煜哥哥就要怀疑我在外养小的了。是也不是?”
沈煜不说话,心中阴沉地笑,你若是敢养小的,我就把你双腿打断,看你还能上哪去招蜂引蝶,看哪家肯把儿子嫁你!
江南是听不见这番话,若是叫她听见,怕是会吓一跳吧。
两人才走到镇门口,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对着一张告示指指点点。江南原是直接忽略的,沈煜却放开了她的手,踮起脚往那告示看了几眼。江南无法,只得出马,她本是想挤进去看看的,奈何镇民们围得严严实实,实在是挤也挤不进去。
待见一老妪从人、流中悠然自得地走出来,她忙上前作了个揖,道:“敢问大娘,那告示上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老妪看了看她,道:“啊?何事啊?”
江南点点头,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