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阎旭春今天高兴不起来。在座的徐凡伍,与他不仅是同乡,而且还是同学,他今天向张强贵推荐彭轩富来接替自己的职位,却没有推荐徐凡伍,是摸不透张强贵的心思。
徐凡伍三十多岁,皮肤白净,温文尔雅,在花都公司的子公司当经理也有十几年的历史,只是没有阎旭春的机遇,得不到张强贵的赏识而重用起来,常常屈尊于阎旭春的麾下。
今天,张强贵点将要请彭轩富和徐凡伍来海天酒店赴宴,也许是在做人事调整。这时候,阎旭春便在心里揣摩:史晋达是东城区开发公司的总经理,自己是西城区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张总说彭轩富接替自己的职位,那徐凡伍就是接替史晋达的职位。
彭轩富和徐凡伍都是自己下属的总经理,张总为什么只重用自己下属的总经理,而没有选拔史晋达下属的总经理呢?这个谜团一直缠绕在阎旭春的心头,他百思不得其解。
总之,自己即将离开大陆,没必要为这些事煞费苦心。张总要自己今天宴请他们,就照张总说的办,顺水推舟。
阎旭春想毕,便将自己的脸向着众人一本正经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身子立马端正地坐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
“服务生呢,快拿菜单来!”
侍立一旁的女服务生,很热情地递上了菜单。
阎旭春从没在这里单独点过菜肴,以往陪张强贵来用餐,常见张强贵点“鞭王”,心想今天自己就照葫芦画瓢。
“今天我们就点‘鞭王’,这是张总常吃的美味佳肴。彭总、徐总,还有各位小姐,你们看还点几样什么菜?”
“今天是阎总做东,一切听您阎总的!”
“阎总哟,您点菜肴,我们只大饱口福呀!”
“服务生,就上‘鞭王’!每人一个火锅和一瓶茅台酒!”
“各位稍等,‘鞭王’和茅台酒马上就到!”
女服务生旋即转身走了,出包厢的时候顺手将门关上了。
包厢里的灯光明亮,虽然是白天,但只要宾客走进来,服务生会毫不吝啬地打开灯的开关。同时将换气扇也开着,将火锅散发的袅袅热气排泄出去,让包厢里的空气清新。
三名女陪侍,分别坐到三个宾客的右边。因为海天酒店的女陪侍身兼数职,除陪宾客喝酒外,还要充当服务生的角色,给身边宾客的杯子里续酒,而且不能怠慢,须殷勤备至。
阎旭春见女陪侍紧挨自己的身旁坐下,而彭轩富和徐凡伍又有言在先,说今天的筵席是自己做东,三名女陪侍想必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倒不如趁热打铁,把张总说的事情透露出来。
“彭总、徐总,今天张总要我宴请你们,其实就一个事,张总即将重用你们俩。彭总可能是接替我的职务,徐总可能是给史总经理当助手。张总要我今天先给你们透个底儿。”
“阎总,我接替您的职位,那您又接替谁呢?”
“张总要我做外事主管,以后我出国的时候会多些。”
“祝贺阎总啊!这真的是天大的喜事呢!”
“阎总呀,小女子今天一定陪您喝个爽快!”
顿时,三名女陪侍就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尽说些恭维和吹捧的话,把阎旭春搞得有些飘飘然,像在万众瞩目的主席台上,享受着人们欢呼雀跃的掌声,顿时遐想联翩。
少许,六个女服务生各端着一个火锅走了进来。她们的身后跟着两个端着不锈钢托盘手的女服务生,两只托盘里各放着三瓶茅台酒。一个女服务生将茅台酒放在宾客的面前,另一个女服务生将茅台酒放在女陪侍的面前,井然有序,不乱章法。
坐在阎旭春身边的女陪侍,率先给阎旭春的那瓶茅台酒打开了瓶盖,然后才给自己的那瓶茅台酒开瓶。另两个女陪侍立马效仿,不甘落后地给彭轩富和徐凡伍的茅台酒打开了瓶盖。
须臾,酒香四溢。‘鞭王’的肉香,四散弥漫。
只见一只只细嫩如玉的小手,散开五指,抓紧酒瓶,分别向宾客面前的高脚玻璃杯子里倒去。然后又抓起自己面前的另外一瓶酒,向自己的高脚玻璃杯子里续酒,滴水不漏。
“阎总啊,今天您请彭总和徐总赴宴,同时又邀请我们几个小女子来助兴,刚才我们听您说过了,彭总和徐总升职了,而您也高升了,小女子今天借花献佛,率先敬您一杯!”
阎旭春身旁的女陪侍端着酒杯,笑容可掬,一副与阎旭春碰杯的架势。另两名女陪侍也跟着端起酒杯,面带微笑,三只细白的手,来自三个方位,酒杯都伸向了餐桌的上空。
“感谢各位小姐助兴!彭总,徐总,我们干了这一杯!”
一阵“叮当”声,高脚玻璃杯与照射的灯光相交,折射出耀人眼目的光柱。白光一晃,高脚玻璃杯里的酒水,随着酒杯的倾斜,分别流向了众人的嘴里,干净利落,喝得豪爽。
六只高脚玻璃杯又落到了餐桌上。三只细白的小手,依次重复刚才的动作。趁这个空隙,阎旭春便拿起筷子去夹“鞭王”吃。
彭轩富和徐凡伍从没经过这阵势,便跟着阎旭春邯郸学步,见阎旭春怎么做就如法炮制。虽然他们知道阎旭春常陪张强贵来这里用餐,可具体情况一概不知,压根儿就不知道阎旭春只是比他们多吃喝了几次,今天也才是第一次享受女陪侍的待遇。
“阎总呀,今天小女子陪您喝杯酒,要是您不赏光,就是嫌弃小女子长得丑!如果您赏脸,小女子就一口干!”
“对呀对呀!阎总要陪我们几个小女子喝一杯哟!”
“各位小姐,我们仍是老规矩,一醉方休!”
阎旭春生怕被几个女陪侍看低,顿时拿出高层主管的派头,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冲几个女陪侍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怜香惜玉的神情,似乎说你们几个小女子,岂能与男人喝个高低。
彭轩富和徐凡伍见阎旭春已端起酒杯,马上将自己的杯子端起来,学着阎旭春的样子,将手臂弯伸直,高举在餐桌的上空。
“阎总呀,今天您肯赏光,这是小女子的福分呢。您是酒席上的名将,今天,小女子只怕会成为您的败将喽!”
“各位小姐,这杯酒就算我敬你们,来,大家一块儿干!”
“阎总果然是大家气派,果然是个爽快的高管,小女子今天认识您阎总,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哟!来,我们干啊!”
觥筹交错,随后就是一片啧啧声。
几个女陪侍,又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给身旁宾客的酒杯子里续酒。随后便是一阵阵的温柔声和“叮当”声。今天出人意外的是火锅里的鞭王肉仍堆积如山,却没人夹来一饱口福。
彭轩富和徐凡伍见阎旭春只顾喝酒,尽管馋得口水长流,却极力控制着嘴巴,不敢贸然去夹鞭王肉吃。见女陪侍端着酒杯伸到面前要碰杯,谁也不想当孬种,碰后像咽药似的喝了。
阎旭春在女陪侍的甜言蜜语中,不知不觉,茅台酒已瓶底朝天了。众人的酒瓶一样,也倒不出一滴的酒水了。看几名女陪侍的样子,像没喝过酒的神情,言谈举止,挥洒自如。
“阎总啊,大家的酒瓶里没酒了,看大家的样子,酒都没喝好呢。今天您是东家,小女子等着您的话,您看着办吧!”
阎旭春的酒量,顶多只能喝一瓶,如果再继续喝,很可能会趴下去而闹出洋相。可是,看女陪侍的样子,各个精神抖擞,一副不喝下去不罢休的势头,非要与男人一喝到底。
人们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自己喝酒不觉得有醉意,与女陪侍碰杯想必有关,每每碰杯,自己的手指与女陪侍的手指相摩擦,能够明显感觉到女陪侍手指上的暖流。
今天,喝与不喝,自己一锤定音。如果继续喝下去,自己不胜酒力,很可能会喝趴下去。要是委婉地回绝,就会被几个女陪侍看低。如此看来,只能奉陪到底,与她们决个雌雄了。
“服务生,再上六瓶茅台酒!”
“阎总呀,您不愧为高层主管,说话办事雷厉风行,果然是个性情豪爽的人!小女子今天陪您喝个一醉方休!”
很快,两个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进来了。把茅台酒放在各位的面前后,将空酒瓶放在托盘里,轻移莲步,走出去了。
坐在阎旭春身旁的女陪侍,对另两个女陪侍使了个眼色,她们各司其职,分头给自己身旁的宾客续酒。她们训练有素,倒酒的时候,左手放在腰后,右手紧抓酒瓶,向高脚玻璃杯里倒去。当酒水快要满杯的时候,流出来的酒水却像线一样地滴淌。
彭轩富和徐凡伍,要数彭轩富的酒量大些。这时候,徐凡伍两颊绯红,整个脸容看上去就像个红色的大气球。
坐在徐凡伍身旁的女陪侍,拿起一条女服务生放在餐桌上的托盘里的纯棉毛巾,轻轻地在徐凡伍的脸上擦拭着。纯棉毛巾经过高温消毒,专供宾客擦嘴唇上的油渍和脸上的汗水。
顿时,另两个女陪侍也照葫芦画瓢,分别给阎旭春和彭轩富擦拭着。阎旭春尽管来这里用餐多次,但从没享受到女陪侍擦拭汗水和嘴唇上油渍的待遇,不免得意扬扬,忘乎所以。
女陪侍给他们擦拭完毕,将纯棉毛巾丢进另个托盘里去了。
“阎总呀,酒席无戏言,这杯酒,您要是只舔一舔,我们的感情就很浅!如果您喝酒的心情真,那我们的感情就很深!”
阎旭春睁着有些微红的眼睛,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女陪侍的细腰瞅了一眼,近在咫尺,虽然有些想入非非,但张总说她们陪酒不陪身,想去摸一下她细腰下的臀部,却又不敢贸然行事。
他面对端着酒杯、温情脉脉的女陪侍,不敢怀有非分之想。他明白场面上的女陪侍,别看这会儿的嘴巴甜,花言巧语,其实与夜总会的三陪女如出一辙,得到小费后就形如陌路。
“各位小姐,我阎某人虽然不胜酒力,但今天的酒,大家一定要喝好。我呢,当然与大家一饮而尽!来,干杯!”
“干杯!一口清,谁耍赖,就罚谁!”
阎旭春喝下这杯酒后,便有些站立不稳、东摇西晃,绊动了身后的红桃木椅子。身旁的女陪侍眼尖,顿时扶住了他的椅子。
徐凡伍坐下去的时候,头重脚轻,绊倒了身后的红桃木椅子,身旁的女陪侍没来得及搀扶,他摔了个仰面朝天。女陪侍赶忙将他搀扶起来,半搂半抱地扶他到红桃木的椅子上坐下。
彭轩富坐下时踉跄了一下,幸好他是扶着红桃木椅子的后背坐下去的,凭借红桃木椅子的扶助才没有倒下地去。
三名女陪侍又给各自宾客的酒杯里续满了酒水。然后,她们便盯着坐在阎旭春身旁的女陪侍,今天她是她们的领班,一切行动都要听她的。要不然,她们的奖金就会泡汤。
“阎总啊,今天筵席上就数您的职位高,我们几个小女子也是沾上您的光,才大饱口福的。这杯酒,你喝一口,我们就让您搂。你喝得多,我们就让您摸!阎总,您看行不行?”
阎旭春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对紧挨自己身子站立的女陪侍瞅着。与此同时,女陪侍向他甩了个媚眼,卖弄风情。
“小……小姐,你此话当……当真?”
阎旭春没待女陪侍回答,便一口喝下了半杯,端杯子的手虽然有些颤抖,但没有将杯子里的酒水抖落出来。然后放下杯子,伸出微颤的手,在女陪侍的臀部,肆无忌惮地摸了一把。
“阎总呀,您的手好烫人哟!这会儿,您心里乐了吧!”
“各……各位小姐,大家……大家一块儿干杯!”
阎旭春顿觉天旋地转,不敢站立,担心自己会像徐凡伍跌倒到地上去,便一只手扶在餐桌上,一只手端杯,做了个碰杯的架势后,就将高脚玻璃杯子里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