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司机便打开了换气窗,将车里的烟雾排出去。
一股清凉的空气涌来,朴昊洋的鼻翼抽动了几下,吐故纳新。张强贵照葫芦画瓢,鼻翼不停地扭动着。
“强贵,你要想明白国际上知名的意思。”
“我明白,要有新的特色。”
“新的特色就能在国际上知名?谈何容易!”
“我已经明白了,朴副省长,您另有所指。”
“你强贵的脑子好使,你的这个长处也没人比肩。”
丰田轿车外,来往车辆如梭,一掠而过。由于轿车高度隔音,听不到外面的声响,只有车里自身传出的“嘶嘶”声,在车空间里回荡,制造出了一些轻微的噪音,喻示着生灵的存在。
“朴副省长,我们一定能成功!”
“能成功就好!我们也必须成功!”
朴昊洋盯着张强贵微笑道。他狠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立刻就被换气窗吸收去,像一条灰色的风景线,拉得特别长,悠然消失。车里的空气,便又清新了许多。
“车快到海天酒店了。朴副省长,不知杜书记到了没?”
“让杜书记先到吧。”
“我明白,所以才没督促司机加速行驶。”
“你要记住一个理,宾前主后,不要乱了章法。”
“我尊敬宾客,历来如此,这您也知道。”
“我就担心你会忘记这个理,所以才时常提醒。”
朴昊洋话毕,扭头向车窗外看去,想从外面的建筑物判断,是不是到了海天酒店。果然,与海天酒店隔道相望的庆云大厦跃入了眼帘。庆云大厦就是张强贵的杰作,也花了许多的精力。
“强贵,车到了海天酒店的门前,你就让其他车回去。”
“我已经吩咐过了,他们会按命令执行的。”
朴昊洋对前座的司机望了一眼,闭上了嘴巴。他虽然知道张强贵的司机是经严格筛选过的,但这年头的人嘴巴不说话,好像就会成哑巴似的,常常胡吹乱谤,说些前所未闻的东西。
张强贵贴身的人,将来只怕会是些导火索,这不是耸人听闻,而是他们看到张强贵的事情太多,张强贵的屁股是否擦干净了也没人知晓。虽然张强贵聪明盖世无人比肩,可就怕他智者千虑必有一疏。人的智商只有高低之分,不可能完美无缺。
今天,邀请杜仲井赴筵,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呢?杜仲井在纪委工作了那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如果张强贵说话露出什么破绽,被杜仲井察觉到了,就会引火烧身。
当然,张强贵也非等闲之辈,他不仅是港都市的富商,而且还是省人大代表,官场许多部门的领导与他打得火热,官场和商场的背景,盘根错节,想必杜仲井也心里有数。
如果杜仲井不了解张强贵的情况,今天他就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来赴宴。这年头的人似乎都重钱轻义,对商界的那些富豪趋之若鹜、奉若神明,自己对张强贵不也常称兄道弟嘛。
和杜仲井见面后,今天的事情是否顺利,不得而知。这要靠张强贵巧舌如簧临场发挥,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杜仲井是否会顺着张强贵的意图往下说出肖丽媛受贿的案子情况,这还是个未知数。而张强贵最大的弱点就是喜欢海吹,常常吹嘘他创业的那些破事儿,说起来就口无遮拦。
朴昊洋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可是,他碍着司机在车里,又不便和张强贵明说,担心司机会牢记于心。他想,今天邀请杜仲井赴宴只怕是个错误的决策,只怕事与愿违!
“今天,你可要拿出真功夫来呀!”
张强贵对朴昊洋望了一眼,见朴昊洋紧锁眉头,心里便明白朴昊洋的话是一语双关,担心今天的结果会不如人意。
“今天朋友相聚,朴副省长,定会其乐融融。”
“是呀,大家工作繁忙,也难得相聚一起。”
“我永远记着您的一句话,宾前主后!今天杜书记是我的宾客,我会让宾客觉得来到了世外桃源,快乐无比!”
朴昊洋听过张强贵这几句话后,心里犯着嘀咕:张强贵很精灵,鬼点子又多,今天对杜书记会使些什么样的花招呢?
远远看去,海天酒店的招牌隐约能见。
海天酒店四个大字,是套用一位名人的手笔,龙飞凤舞,气韵流转。餐饮,是中国地地道道的御用膳食,消费昂贵,不是常人所食。那些没机会大饱口福的人,便私下抱怨是天价宴。
海天酒店的历史悠久,港都市的名流常来,名气传开,生意特别火爆。刚开始,那些名流来膳食被其他宾客发现,经常提出合影抑或签名,使得酒店的秩序大乱,险些酿出祸端。
海天酒店吸取这个教训后,安保也就应运而生。
久而久之,海天酒店的保安千锤百炼,训练有素。
白色丰田轿车的车队渐渐驶近海天酒店的门前。在阳光的照耀下,车体上喷着展翅飞翔的“黑鹫”就特别抢眼。
鹫是一种猛禽,体大雄壮,嘴呈钩状,视力很强,腿部有羽毛。它通常栖息于丘陵地带的高山裸岩和草地环境,主要以各种鸟兽的尸体腐肉为食,但有时候也捕食弱势的动物。
张强贵为什么要把“黑鹫”作为自己公司的标志,谁也不清楚这个底细。朴昊洋曾经问过,但张强贵闪烁其辞,没有说出个合乎情理的理由,只说鹫通常以尸体腐肉为食。
“呜呜”的电喇叭声,从前面那辆丰田轿车传来。司机似乎是向张强贵请示,安保工作是否真的到此结束了。
“车已到海天酒店。强贵,你叫其他车辆回去吧!”
朴昊洋听到轿车的电喇叭声,扭头对张强贵吩咐道。
这时候,朴昊洋估计杜仲井已到了海天酒店,他担心杜仲井看到张强贵显摆的阵势后会反感,况且自己又在张强贵的车上。
刚才,张强贵正欣赏着轿车里的电视小品,听过朴昊洋的话后,便朝车窗外看去,海天酒店几个大字就在头顶上。
“好的,我这就叫他们回去。”
即刻,行驶在前面的白色丰田轿车,鸣出“呜呜”几声电喇叭的告别声后,就向前方狂驰而去。紧随张强贵丰田轿车后面的那辆白色丰田轿车,照葫芦画瓢,也向前方风驰电掣般地驶去了。
张强贵和朴昊洋乘坐的丰田轿车,驶到海天酒店的门口,司机很礼貌地轻按几下电喇叭后,缓慢地驶进院子里去了。他送张强贵来过这里多次,驾轻就熟,知道泊车场的位置在哪儿。
司机知道那些身份显赫的宾客来海天酒店后,也像花都那样把车驶到后院子里,然后由保安护卫着,走专用的通道,直接送宾客到食用的包厢里。海天酒店的安保,与花都如出一辙。
港都市给保安佩戴贝雷帽的酒店,率先是海天这家五星级酒店。贝雷帽是世界维护和平的象征,海天酒店常有外国客人来膳食和下榻,他们见到贝雷帽,就会像见到亲人似的,顿时就没有恐惧感了。而用餐的时候,心情也就更爽了。
海天酒店的保安,大都来自警察专科学校,都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对付普通歹徒不在话下,三两招就会让歹徒俯首臣服。
“朴副省长,张总,海天酒店到了。”
司机将丰田轿车停稳妥后,轻言细语道。
“朴副省长,您请下车!”
司机下车后,打开后座的车门,双手一前一后护住顶篷的边缘,以免朴昊洋下车时脑袋碰着。这辆车除了朴昊洋和张强贵外,再没有其他保安,这时候,司机必须担当保安的职责。
朴昊洋走下车,对高耸入云的海天酒店望了一眼。他对这里也不陌生,常来常往,非常熟悉这里的安保情况。
“张总,您下车!”